陆平安的手掌还死死按在碑底凹槽上,断骨炸裂的瞬间,浑身力气像被猛地抽干,膝盖一软,险些跪进冰里。但他没倒,反手将铁钩往冰面狠狠一插,借着那股力道硬生生撑住了身子。
焦黑的骨头早碎成了粉末,却化作金丝如雨般落下,缠上河豚精庞大的躯体。它发出一声嘶吼,墨绿毒液刚喷到一半,就被金纹封住了嘴,像被人扼住喉咙似的,半点也吐不出来。两条尾巴疯狂抽打碑体,碎石子崩得四处飞溅,可每砸一下,缠在身上的金丝就收得更紧一分。
“老子等这一天——”风里的大笑还没散尽,火光却骤然熄灭。
金丝彻底凝实,织成一张符网,从头到脚把河豚精裹成了茧。整片碑群嗡嗡作响,主碑顶端终于亮起一缕微弱的光晕,像盏灭了多年的灯,被人擦去积灰,勉强重新燃了起来。
河豚精动不了了。
它眼珠暴突,竖瞳缩成一道细缝,死死盯着陆平安。那眼神里没有恨,全是惊——堂堂从黄河底爬出来的老东西,竟被一段烧尽的残骨压得喘不过气。
陆平安大口喘着气,右耳的耳钉不知何时掉了,血顺着耳垂往下淌,滴在冰面上,发出“啪嗒”一声轻响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满是铁锈味,想来舌头也破了。刚才吼完那串古咒,嗓子像被砂纸磨过,现在连说话都费劲。
可他还是开了口,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:“你跑啊?刚才不是挺能蹦跶吗?”
河豚精没应声,躯体却开始收缩。原本二十米长的身子像泄了气的皮囊,迅速变小,金丝网也跟着收紧。但它没挣扎,反倒顺着那股力道往内缩,最后缩成了篮球大小,通体泛着暗绿光泽,像块泡烂的肥肉。
紧接着,“咔”的一声轻响。
它竟钻进了冰面上一块碎裂的翡翠扳指里。那扳指半埋在冰里,表面爬满裂痕,一看就是被人遗弃的旧物。河豚精钻进去后,扳指只轻轻颤了两下,随即没了动静,连一丝气息都不透。
陆平安眯起眼。
他才不信这玩意儿会这么轻易认怂。能在黄河底下活几百年的精怪,哪会因为一根断骨就服软?纯属扯淡。
他没动,也没追,反而往后退了三步,动作慢得像怕踩中陷阱。每退一步,就用铁钩在冰上划一道浅痕,凑成个简易的三角阵型——这是瘸叔教他的土办法,没多大威力,胜在反应快,只要有东西靠近,冰面震动会让钩子轻轻晃,跟个警报器似的。
做完这些,他才低头看自己的左手。掌心焦黑一片,皮肉翻卷着,能看见底下红白相间的肉。疼是肯定疼的,可他现在没什么感觉,神经像是麻木了,只有指尖透着点凉。
嘴里还嚼着块泡泡糖,早没了甜味,黏糊糊地贴在牙上。这是他身上最后一块糖,进遗址前顺手塞进口袋的,本想着紧张时嚼两口,结果一路打到现在,也没顾上换。他把糖吐出来,黏在铁钩柄上,看着那团白球被风吹得轻轻晃。
“躲进别人的旧物件里……”他低声嘀咕,“倒还挺会挑地方。”
那枚扳指,他认得——是宋明琛的。这家伙之前在这儿设局养煞,失败后跑得仓皇,连自己最宝贝的翡翠扳指都忘了拿。这玩意儿沾过他的血,养过他的气,对邪祟来说,跟避难所没两样。河豚精钻进去,八成是感应到了残留的气息,想借个壳子藏身。
“算你聪明。”陆平安冷笑一声,“可你也蠢。你以为那玩意儿真安全?宋明琛那种人,连亲爹都能卖,会给自己留退路?那扳指里,指不定藏着他下的阴招。”
他没急着毁扳指。万一里面藏着自爆符阵之类的东西,炸开不说,还可能伤着碑群。现在封印还没稳,再塌一块碑,他真就得原地躺平了。
目光转为主碑,碑文确实不崩解了,可第三块碑面上,不知何时爬开几道细密的裂纹,像玻璃上冻住的冰花。更诡异的是,裂纹边缘渗着一丝丝黑气,淡得几乎看不见,要不是他盯得久,根本发现不了。
他伸手碰了碰裂纹,指尖传来一阵阴冷的滑动感,像摸到了活物的皮肤。他猛地缩手,皱紧了眉。
“还没完?”他喃喃道,“这才哪到哪。”
风雪还在下,刮得人睁不开眼。他抬手抹了把脸,才发现脸上结了层薄霜。体温在往下掉,加上失血和灵力耗空,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。
可他不能走,也不能睡。只要那枚扳指还躺在冰面上,只要碑文还在渗黑气,他就得在这儿站着。
他把铁钩拔出来,重新插进身前的冰里,位置比刚才更近了些。接着盘膝坐下,后背抵住主碑,双手搭在钩柄上,像尊守门的石狮子,一动不动了。
时间慢慢过。扳指没动静,碑群也没再震。
他闭着眼,耳朵却竖得老高,听着风里每一丝异样的声响。远处冰岩偶尔传来碎裂声,他也只是眼皮跳了跳,没抬头。
直到——
那枚碎扳指的边缘,忽然冒起一缕极淡的绿烟。烟很细,飘到半空就散了,像场错觉。
但陆平安睁开了眼。
他盯着那处,一动没动。
一秒,两秒……
绿烟又冒了一次,这次更明显些,还带着股腐臭味,像死鱼在太阳下晒久了的味道。
他慢慢抬起右手,摸了摸空荡荡的右耳。铜钱耳钉没了,八成是刚才爆炸时震飞的。那玩意儿从小戴到大,突然没了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他收回手,握紧了铁钩。
“想耗我?”他咧了咧嘴,嘴角的干裂处被扯得生疼,“行啊,咱就看看谁先撑不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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