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平安后背抵着主碑,铁钩往冰面扎了三寸深,钩身还在微微发颤。他盯着那枚碎成几瓣的翡翠扳指,嘴里嚼着块早没了甜味的泡泡糖,牙龈被黏得发酸。风雪打在脸上像细针扎,可他连抬手抹一把的力气都快榨干了。
左手掌心焦黑一片,皮肉翻卷着,每喘一口气都扯着伤口,火辣辣的疼往骨头缝里钻。耳垂上的血早凝住了,结成道暗红的痂,他没去碰,只偶尔抬手摸下右耳——空荡荡的,那枚铜钱耳钉不知震飞到了哪。
“倒还挺能熬。”他低声咕哝,喉结动了动,“比我还扛造。”
话音刚落,脚下冰层猛地一震。
不是从扳指那边来的,是正前方的第三块碑体。那道原本细得像蛛网的裂纹,突然“咔”地炸开,整块石碑从中间裂成两半,轰然向后倒去,冰屑溅了他满脸。
陆平安瞳孔一缩,挣扎着撑起身,把铁钩当拐杖拄着,往前挪了两步。
碑面没碎成渣,断裂处反倒渗着股黑气,像从石头里挤出来的墨汁。那黑气慢慢聚在残存的碑面上,竟浮出四个猩红大字:
需活人献祭
字迹还在“滴血”似的往下淌,腥气直往鼻子里冲——不是血腥味,更像腐烂的河泥混着铁锈,在阴沟里泡了十年的馊味。
他皱紧眉,喉咙发紧。这字既不是《风水奇谈》里记的封印术文,也不是宋家祖传的阴符路数,是用实打实的怨念拧出来的。
他抬起右手,指尖刚要碰到碑面,远处黄河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闷响。
不是雷,也不是冰裂。是整条河,断流了。
原本奔腾的主流像被人掐住了喉咙,水势骤然停住,紧接着河床中央“轰”地塌陷,露出道深不见底的沟壑。淤泥翻滚间,能看见层层叠叠的白骨堆成脉络状,像条沉睡的龙脊,正跟着某种节奏缓缓起伏。
灵气从那骨脉里往外冒,却是阴寒刺骨的冷,裹着死人的腐气。空中开始飘冰晶,不是雪花,是一粒粒细小的霜粒,落在皮肤上能扎出微疼的印子。
陆平安盯着那龙脉核心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万人骸骨炼脉?这哪是什么风水局,是拿人命堆出来的邪阵根基!他忽然想通了——九子碑根本不是为了镇河豚精,是为了压这条用死人堆的“伪龙脉”。一旦献祭断了,整个阵眼就得崩,那些被炼化的魂魄全得反噬人间。
他咬了咬牙,刚想再往前凑凑看清楚,耳边忽然飘来个声音。
“陆平安。”
声音没个准方向,像从四面八方裹过来,又像直接钻进了脑子里。
他猛地抬头。
“你就算算看……”那声音慢悠悠的,带着点戏谑,“是救九子碑,还是救你那个小灵体?”
宋明琛。
陆平安手指一抖,铁钩差点从手里滑出去。
“张薇?”他嗓音干得像砂纸磨过,“你把她怎么了?”
“她现在在哪?”那声音笑了声,轻飘飘的,“你说呢?黑洞深处,百鬼啃食,怨魂扯着她的魂灵……她一个没根的魂,能撑多久?”
陆平安呼吸一滞。他想起张薇跃入黑洞时的样子——没犹豫,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。她说自己是助手、是搭档,可在他心里,早不是简单的跟班了。
“你放她走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发沉,“这事是你我之间的恩怨,别扯上她。”
“哦?”宋明琛的语气陡然冷下来,“你还真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?你以为你守的这破碑能救人?它吃的可是活人命!每块碑文裂开,就得有人替死——瘸叔当年没跟你说?”
陆平安没接话。他知道这话不全是真的,可……万一呢?万一张薇真在里面受折磨,而他往前一步就能救她?
他目光扫过碑上的血字,又望向黑洞的方向。风雪太大,什么都看不见,可他总觉得,那边有东西在等他——要么是陷阱,要么是她。
“你信不信,我现在就能让她魂飞魄散?”宋明琛的声音忽远忽近,像绕着他转,“一根红线缠上她的魂颈,轻轻一拽……就跟掐断只蚂蚁的腰似的。”
陆平安猛地攥紧铁钩,指节泛白。
“你要是动她一下……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,也得把你从地底下刨出来,剁碎了喂野狗。”
“威胁我?”宋明琛笑了,“那你倒是来啊。可你敢走吗?你走了,碑塌了,黄河倒灌,下游几十万人给你陪葬。到时候你是英雄,还是凶手?”
陆平安钉在原地,没动。
他不能走,也不能留。
龙脉核心的阴气越来越重,地面开始渗黑水,顺着冰缝往外爬,像有生命似的往他脚边绕。那些水碰到铁钩,发出“滋”的轻响,冒起股灰烟。
他低头看了眼左手,掌心的伤早麻了,可神经还在突突地跳。他把嘴里的泡泡糖吐在冰上,又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块,塞进嘴里——甜味早没了,但嚼着能让脑子清醒点。
“要是瘸叔在……”他喃喃,喉结滚了滚,“肯定又要骂我傻。”
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里多了点决绝。可下一秒,脚下冰层又震了一下。
不是龙脉,也不是碑群,是那枚碎扳指。
刚才还没半点动静的翡翠碎片,边缘竟泛了丝绿光,弱得像萤火,闪了一下就没了。
陆平安盯着它,心跳突然快了。河豚精真躲在里面?宋明琛是借着它的壳传音?还是说……这从头到尾都是调虎离山?
他不知道。他只知道,现在冲去黑洞,九子碑必毁;留在这守着,张薇可能已经……
他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凝起最后一丝灵力。那点光很弱,像风中残烛,晃得人眼晕。
他看向自己的胸口——以血启阵,以人为祭,这是最笨的法子,却是眼下唯一能立刻稳住封印的路。
他不怕死,怕的是死得没意义。
“老子从来不想当什么救世主……”他低声说,声音裹在风里,“可要是非得选一个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指尖慢慢移向心口。冰晶落在肩上,融化成水,顺着卫衣领口滑进去,凉得刺骨。
就在这时——
风里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咔”。
像骨头断了的声音。
又像是什么东西,正从地下慢慢醒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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