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平安的拳头砸进第一只水猴的头颅,骨裂声脆得像踩断冻硬的树枝。那畜生连哼都没哼,身子直挺挺塌下去,黑血顺着冰缝往下渗,黏糊糊的,像泼了一滩脏油。
他没停手,借着冲势一脚踹飞第二只,肩膀却猛地抽了下——皮下的金线还在乱窜,专往骨头缝里钻。刚才那一拳太狠,肩胛骨的裂响还没散,这会儿每动一下,都像有人拿小锤子在骨头里敲。
“不是说狂化能变超人吗?”他喘着气抹了把脸,指缝里全是血,“怎么跟我加班猝死前一个德性,虚得要命。”
嘴上吐槽,脚底下半点没慢。第三只水猴刚跃起来,他迎着就扑上去,手肘狠狠撞在那畜生胸口,咔的一声脆响,至少三根肋骨断了。水猴摔出去老远,背上骑着的宋家弟子也滚下来,嘴里还念叨着半截咒,没等念完,就被第四只水猴当场踩住脑袋,硬生生压进冰层里。
陆平安眼角一跳:“合着你们也不讲内部团结?”
刚想笑,后背突然一紧。金脉游走的速度慢下来,像水管里快见底的水流,断断续续往前挤。他低头看手臂,上面的金纹已经发暗,边缘甚至裂了细缝。
“靠,这就掉线了?”
没等他反应,地面猛地一震。不是脚下那点颤动,是整条黄河河床都在共振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极深的地方往上顶。
冰层中央,一道环形裂痕飞快扩散,像被人用刀划了个整整齐齐的圈。紧接着,一口青铜钟缓缓升了起来。
那钟通体漆黑,表面嵌满指甲盖大的鳞片,泛着湿漉漉的暗光,像刚从烂泥底捞出来的。钟身刻着扭曲的符文,每一笔都透着说不出的邪性,最瘆人的是钟口内壁——隐约能看见一张张人脸轮廓,像是被强行压进去的,嘴巴微张,好像下一秒就要喊出声。
陆平安瞳孔骤缩。
金脉突然剧烈跳动,疼得他差点跪下去。那些已经黯淡的纹路瞬间亮了,却不是正常的金色,是泛着青灰的浊色,像被什么东西染了毒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认我?”
他咬牙撑着,却发现不止是疼——体内那股力量正被钟吸走,金脉像干涸的河床,一条条裂开。他踉跄两步,差点栽在冰上。
“音煞克金……”脑子里突然蹦出《风水奇谈》里的残句,“操,还真有这出?”
钟还没完全升到空中,嗡的一声轻响先传过来。声音不大,却直往脑仁里钻。他耳朵一热,紧接着鼻子里就淌下串血珠。
水猴们却疯了。
原本还带点章法的围攻,瞬间变成不要命的狂暴冲锋。一个个龇着牙,眼里的绿光涨得快溢出来,也不管什么阵型,拼了命往他身上扑,哪怕被撕碎也要拉他一起下水。
陆平安抬手格挡,一拳轰爆最近那只的脑袋,另一只立刻补上来,爪子划过他小臂,带出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。他反手去抓,指尖刚碰到水猴皮肉,金脉突然一阵抽搐,力气瞬间泄了半截。
“再这么耗下去,不等它开口,我自己先散架。”
他猛地闭气,把肺里的空气全压出去,耳朵里的嗡鸣顿时弱了点。同时舌尖一咬,血腥味在嘴里炸开,脑子清明了些。
“龟息……龟息……”他一边躲闪一边回想书里的吐纳节奏,“吸三停五,呼四断音……对,是这么个理。”
试着调整呼吸,一呼一吸间,金脉流失的速度果然慢了。疼还是疼,但至少没再往崩解的方向走。
就在这时,钟体又是一震。
这次不是轻响,是记沉闷的“咚”。
整个冰原像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,震得人脚底发麻。陆平安膝盖一软,单膝跪在冰上,手掌按下去才勉强撑住。
可就在钟声落下去的瞬间,他听见了一个声音。
不是从外面来的。
是从钟里面。
“救……我……”
那声音极轻,带着空悠悠的回响,像从深井里传上来的。但他听得清清楚楚。
是张薇。
他猛地抬头,死死盯着那口钟。钟身的符文正缓缓旋转,那些嵌进去的鳞片也跟着微微起伏,像在呼吸。
“你他妈把她关哪儿了!”他吼了一声就要冲过去,刚迈一步,脚下冰面突然裂开三道深沟,横在他跟前。
十二个黑影从地底跃出来,落地时齐刷刷摆出合击阵。全是宋家弟子,手里攥着骨铃,脖子上挂着跟钟上同款的鳞片吊坠。
陆平安扯了扯嘴角冷笑:“合着你们家祖传手艺,就是搞这种抱团围攻的团建?”
正要动手,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寒光——铁钩破空而来,带着风声,精准钉进青铜钟边缘的缝隙里。
钟晃了晃,上升的势头戛然而止。
那钩子悬在半空,链条微微颤动,另一端看不见人影,也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甩过来的。
陆平安愣了两秒,脱口而出:“瘸叔?你还活着?”
没人回答。
他盯着那钩子,忽然想起上游那艘骸骨龙舟,想起瘸叔甩钩钉船的样子——这角度,这力道,除了他还能有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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