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那阵刺痛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陆平安低头瞅了眼右手食指,岩壁刻痕的轮廓还在眼前晃,可刚才那下实实在在的抓触感,却像真烙在了皮肤上。他没作声,只把手指塞进嘴里舔了舔——凉的,没出血,可皮肤底下像有条细丝线,正轻轻往拉扯。
金纹脚印彻底没影了。
窄道尽头是片开阔地,三具青铜魂棺静静立在祭坛上,看着和之前没两样,气氛却闷得让人喘不过气。空气沉得能压出水,连呼吸都带着阻力。右耳的铜钱耳钉还是冰的,可从耳垂往太阳穴那条筋开始发麻,像有电流顺着骨头缝往上爬。
“别往前。”
声音从斜后方飘来,低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,还带着点烟熏火燎的味。
瘸叔蹲在一道岩缝里,铁钩夹着半截烟卷,火星在暗处忽明忽暗。他衬衫领口敞着,单片水晶镜歪在左眼上,目光死死钉着魂棺底部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地面,敲得人心发慌。
陆平安没回头:“你啥时候跟上来的?”
“打你摸那傀儡木屑起。”瘸叔吐了口烟圈,“我就知道你要拿那玩意儿当幌子。”
陆平安摸了摸卫衣内袋,那张撕下来的地图残页还在。他没解释,只道:“我看见幻象了,日军把枚扳指嵌进棺底,机关才启动的。这东西不是陪葬品,是开啥的信物。”
瘸叔眯起眼:“宋家的东西,碰不得。”
“我已经碰了。”陆平安往前挪了两步,蹲在最近那具魂棺旁,伸手贴上棺身。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往上窜,他咬着牙,硬是把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往上面压——殡仪馆那几年,给死人擦身、换衣、封眼,早练出了这手“死气亲和”的本事,活人的热,能把沉睡着的封印烘醒。
眼前猛地一晃。
画面碎得像拼不上的瓷片:昏黄油灯下,个日军军官跪在祭坛前,双手捧着枚翡翠扳指,恭恭敬敬嵌进棺底凹槽。符文“唰”地亮了,棺盖轻轻震动,一股黑雾从缝隙里钻出来,缠在他手臂上,像条活蛇。
幻象戛然而止。
陆平安猛地抽回手,喘了口气:“底下有暗格,扳指还在!”
瘸叔站起身,铁钩在地上划了道弧线,火星溅起来:“三十年前,宋家老二主持‘逆骨养煞局’,用的就是这枚扳指。后来被家主废了修为,关在地牢里。我还以为那东西早毁了。”
“现在就在下面。”陆平安摸出勘界旗,旗面青光弱得快看不见了,可他还是把它插在棺前,“我要开。”
“你会引火烧身。”
“火早烧到门口了。”陆平安扯了扯嘴角,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撮木屑——是红马甲那傀儡身上的。他记得清楚,那家伙对木偶的执念浓得化不开,情降蛊一上身,整个人都垮了。
假的执念,未必骗不过老掉牙的血咒。
他把木屑抹在棺底边缘,手指顺着符文缝隙摸索。刚碰到中央凹槽,整具魂棺突然一震,棺盖“咔”地往下一沉,像是要往死里合拢。
陆平安反应快,立刻抽出勘界旗,用旗尖卡进缝隙,硬生生顶住。金属摩擦声刺得耳朵疼,他胳膊抖得厉害,却没松劲。
“快!”瘸叔低喝。
陆平安另一只手猛地一抠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轻响,暗格弹开了。
他一把抓出那枚扳指。
通体翠绿,摸着凉润,内里云雾似的绿丝慢慢转着,活物似的。正中央有道细裂痕,刚好和他之前捡的那半块碎片对上。
“齐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瘸叔脸色却骤变:“赶紧扔了!”
话音还没落地,陆平安手腕突然一紧,一股阴寒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,像有东西在血管里爬。他想甩手,可扳指像粘在了肉上,怎么都甩不掉。
“这是活祭的信物!”瘸叔一步冲过来,铁钩横扫,直劈陆平安手腕,“断了它的联系!”
陆平安本能往后缩,躲开了铁钩的锋刃,袖子却被划开道口子。扳指没断,反倒突然一烫,棺身上的血色符文“唰”地全亮了。
“糟了。”瘸叔往后退了两步,抬手按住左臂的旧伤,脸色发白,“触发防御了。”
三具魂棺同时震颤,棺盖“轰”的一声炸开——不是被掀飞,是直接碎成了渣。一股黑焰从棺里喷出来,打着旋扩散,落在地上就烧,岩石瞬间被烧得焦黑,连空气都扭曲出波纹。
陆平安被热浪掀翻,滚了几圈才稳住,手里还死死攥着扳指和勘界旗。他抬头一看,那黑火压根不像普通的火,倒像是从另个空间挤出来的,烧得安安静静,压迫感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这不是凡火。”他咬破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炸开,脑子总算清明了一瞬,“它是……有频率的。”
瘸叔已经站稳,铁钩往地上一点,嘴里默念了几句,猛地往下一杵。一道电光从钩尖窜出来,直劈向空中。
“雷火焚邪!”
电光撞上黑焰,炸开一团刺目的白光。可也就烧了半秒,火焰又拢了回来,反倒顺着电流往回窜,直扑瘸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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