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龙雕塑的眼瞳转向北方的刹那,陆平安还没来得及抬脚,那石瞳里突然迸出两道金光。他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,手已经探进背包,指尖攥住了那盒泡泡糖的硬纸壳。
两道金芒从龙眼激射而出,在空中拧成一束,直直撞向面前的石壁。沉闷的震动声里,石头裂开一道细缝,灰尘簌簌往下落,像陈年的叹息。
“门开了?”陆平安盯着那道越扩越宽的口子,脚步没动,只眯着眼打量。
李半仙站在他身后,声音沉得像浸了水:“等了三十年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”
瘸叔没应声,只拿铁钩轻轻敲了敲地面,“笃、笃”两声,像是在试探脚下的虚实。他左眼的单片镜映着那片金光,脸上没半点情绪,沟壑里的阴影深不见底。
陆平安回头扫过两人:“你们早知道这里面是什么?”
李半仙张了张嘴,终是只叹出一口气:“进去就晓得了。”
三人一前一后踏入密室。空间不大,四面石墙凿满了星图和认不出的古字,正中央立着座石台,台上并排放着两个青铜匣子。最扎眼的是石台上方悬着的两幅画像,落了层薄灰,却依旧清晰。
陆平安走近一看,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
左边那幅是个年轻人,套着旧式工装裤,左腿完好无损,手里攥着一把带钩的铁器——除了腿和眼睛,竟和此刻的瘸叔一模一样。
右边那人穿件青布长衫,双目清明,手里捏着一柄形似罗盘的尺子,眉眼间的轮廓,分明是李半仙年轻时的模样。
“这……”陆平安猛地转头看向两人,“你们早就认识?”
瘸叔避开他的目光,走到画像前站定。铁钩抬起,轻轻碰了碰画框边缘,动作竟带着点说不清的温柔。
李半仙搓了搓指间的铜钱,终是开了口:“何止是认识。三十年前,守墓人就两个名头——一个是我,一个是他。”
陆平安愣住:“所以你们是……初代守墓人?”
“准确说,”李半仙把铜钱塞回布袋,指节蹭过袋口磨出的毛边,“我们是第一批被选中的。那时候还没什么协会,也没这些破法弹,就我们俩,守着这条地脉。”
瘸叔这时才开腔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:“后来出了事,我断了腿,他瞎了眼。我们都以为,对方早死在当年那场乱子里了。”
“没人知道我们还活着。”李半仙接话,眼底翻起点旧痛,“我也以为,他葬在那场火里了。”
陆平安听得脑子发沉,追问:“等等,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“说过了。”瘸叔扯了扯嘴角,冷笑一声,“有人想抢守墓人的位子,我们挡了路,仅此而已。”
李半仙摇了摇头,打断他:“旧账不提了。现在要紧的是这个。”他抬手指向石台上的青铜匣。
陆平安刚要上前,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震颤。低头看时,地面的符文正一点点泛红,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,烫得几乎要烧起来。
“不能乱碰。”李半仙皱紧眉,“这里有禁制,只有真的守墓人能靠近。”
“我不就是守墓人?”陆平安摊开手,掌心还沾着朱砂粉的痕迹。
“你只有血脉,没有资格。”瘸叔的话像块冰,砸在地上。
话音未落,密室顶部突然浮起一行燃烧的字:叛誓者不得近圣物。
那行火字,正对着瘸叔的方向。
陆平安瞬间明白:“这是说你?”
瘸叔没否认。沉默了几秒,他突然用铁钩划开胸口的衣襟,一道贯穿胸膛的疤痕露了出来,旧得发黑,却依旧狰狞。
“那一夜,是我亲手斩了我儿子。”他说得极平静,像在说别人的事,“他被协会控了心神,成了杀人的刀。我不杀他,他就要把所有人都斩了。”
空气骤然冷了下来,连灰尘都像是冻住了。
陆平安说不出话。他一直觉得瘸叔怪,爱耍贫,做事疯疯癫癫,却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,更没想过他背着这样的过往。
李半仙低声补了句:“他没逃,也没叛。他是用自己的法子,守住了守墓人的誓。”
头顶的火字闪了几闪,像耗尽了力气,慢慢暗了下去,最终彻底熄灭。
瘸叔迈步走向石台,这一次,没有任何阻拦。他和李半仙并肩站定,同时将手按在青铜匣上。
匣子“咔嗒”一声缓缓开启,里面躺着一块泛着水光的玉质碎片,正面刻着“河伯真身”,背面只两个字:凤血。
“这就是能关掉灵脉炸弹的东西?”陆平安接过碎片,入手冰凉,像揣了块刚从冰里捞出来的玉。
“是钥匙。”李半仙纠正,“真正的炸弹不在天山,藏在地脉最深处。这碎片能切断它和外界的所有联系。”
“可为什么刻着‘凤血’?”陆平安翻来覆去地摩挲,没找到半点线索。
没人回答。
瘸叔收起铁钩,转身往门口走,只撂下一句:“时间不多了,走。”
李半仙也跟着起身,临走前回头望了眼画像,嘴唇动了动,声音轻得像缕烟,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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