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末的靠山屯,春意已深。
山峦彻底披上了浓淡不一的绿装,杨树、桦树的叶子嫩得能掐出水,林间的鸟儿叫得越发欢实。
阳光暖融融的,晒得人浑身舒坦,连风都带着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。
养殖场已然竣工,水井打好,水渠贯通,牧草种子也播撒下去,只待一场透雨便能破土而出。
万事俱备,只欠那最重要的“活物”——梅花鹿和麝。这“请客”入伙的大事,便被提上了日程。
这天一大早,王强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刘晓家院子,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,仿佛不是要去深山老林里冒险,而是要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。
“晓哥!晓哥!起了没?咱们啥时候去配药?我心里跟猫抓似的,痒痒了一宿!”人还没进屋,大嗓门就先到了。
刘晓正在灶房门口不紧不慢地喝着小米粥,就着张婶送来的小咸菜。
见他这毛躁样子,忍不住笑道:“急啥?太阳还没晒屁股呢。天大的事也得先把饭吃踏实了。锅里还有粥,自己盛一碗。”
“我吃过了!我娘烙的饼,揣怀里还热乎呢!”王强拍拍鼓囊囊的胸口,一屁股坐在刘晓旁边的门槛上,眼巴巴地看着他,
“晓哥,你是不知道,我昨晚做梦都梦到咱们逮着鹿了!好家伙,一大群!那梅花鹿,油光水滑的,角叉子漂亮极了!”
“梦是反的,别净想美事。”刘晓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,放下碗,神色认真起来,“进山抓活鹿,不是打猎见血,讲究的是巧劲和耐心。准备工作做不好,啥梦都白搭。”
“我懂我懂!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嘛!”王强赶紧点头,如今他也能拽两句文了,“咱们今天就去配那‘迷香’和‘诱饵’?”
“嗯。”刘晓站起身,“先去你小爷(王大夫)那儿拿药。方子我前几天跟他琢磨好了,药材他应该也备齐了。”
“走嘞走!”王强腾地一下跳起来,拉着刘晓就往外走。
两人说着话,朝村东头王焕章大夫家走去。路上遇到村民,听说他们要去准备抓鹿的药,都好奇地打听,言语间充满了羡慕和鼓励。
“晓子,强子,这回要是成了,咱们屯可就有鹿场了!”
“放心去吧,家里有啥事大伙儿帮衬着!”
“等下了鹿崽子,可得让咱们开开眼!”
听着乡亲们暖心的话,两人心里更添了几分干劲。
来到王大夫家清静的小院,王大夫正在院里的葡萄架下翻晒药材,满院药香。见他们来了,老人推了推老花镜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。
“来啦?就猜着你们这两天该来了。”王大夫放下手里的药匾,引他们进屋。
堂屋里光线稍暗,但收拾得干干净净,靠墙是一排古旧的药柜,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气息。桌上早已放好了几个牛皮纸包。
“药都给你们配好了。”王大夫指着纸包,一一交代,“这包是主药,曼陀罗的花粉和少量根茎磨的粉,量我控得极准,药性温和,主要是让鹿昏睡,不伤身子骨。”
他又指着另外几个小包:“这几味是辅药,洋金花的叶子粉,能加强镇静;
还有少量闹羊花,主要是借它的气味,鹿对这味道敏感,能吸引它们过来。
切记,闹羊花量最少,千万不能多,多了容易让鹿躁动,反而坏事。”
王大夫说得极其仔细,刘晓和王强听得格外认真。这可是关键技术,半点马虎不得。
“小爷,这药……怎么用?撒地上还是拌食儿里?”王强好奇地问。
“最好是混在鹿爱吃的饵料里。”
王大夫捻着胡须,“曼陀罗和洋金花没什么特殊味道,主要是靠闹羊花那点若有若无的香气引鹿。
饵料得是鹿平时就喜欢啃的鲜嫩枝叶或者果物,它们戒心才低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叮嘱:“这药起效需要点时间,大概小半个小时。
下药的位置要选好,最好在鹿常走的小径附近,或者它们喝水歇脚的地方。
下了药,人得远远躲开,耐住性子等,千万别急着上前,惊了鹿群,前功尽弃。”
“明白了,王爷爷,我们会小心的。”刘晓郑重地点点头,将几个药包小心翼翼地收进随身带的帆布包里。
“对了,”王大夫又想起什么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,
“这里是我另外配的解毒醒神散,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,哪头鹿药劲儿过了头,或者人不小心沾上,用凉水化开一点点灌下去,能缓解。有备无患。”
“谢谢小爷!您想得太周到了!”王强感激地接过小瓷瓶。
付了药钱,又再三谢过王大夫,两人才告辞出来。
回到刘晓家院子,日头已经升高了些。院子里静悄悄的,大黑它们趴在阴凉地里打盹盹,只有几只鸡在悠闲地踱步。
“药是有了,接下来就是做饵了!”王强摩拳擦掌,“晓哥,咱们用啥做饵?新鲜的榆树叶?还是去摘点山丁子、稠李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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