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她拍打的力道确实太重,还是那几声清脆的声响穿透了迷障,王梁只觉得眼前那摇晃、混沌、不真实的世界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,那些奔逸纷乱的念头也一个个抽离消散。
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,他像是刚从一场令人窒息的梦魇中挣脱出来,浑身脱力,却又异常清醒。
“喂!”
都梁香一个巴掌又要落下来。
王梁眼睫猛地一颤,抬手抓住她的腕。
都梁香嘴角往下撇了一个细微的弧度——怎么恢复得这么快?她这都没扇过瘾呢。
“你好了啊?”她的语气颇为轻快,比起松了口气,更像是遗憾,“好了就好。”
他定定地望着她,这张初见时就觉得与那人有三分相似的脸,此刻在灼目的日光和未散尽的惊悸余韵中,那三分相似仿佛被放大到了七分、八分……甚至更多。
他五味杂陈,心绪复杂难言。
最可笑的是,他甚至不知道,他是不是因为那若有若无的相似,才对这个人也生了别的心思……
他当然是恨那人的,纵使在没有那件事前有什么,在那件事后也该没有了。
可他就是要一次次、一次次地想起她,想起她的不逊,她的狡黠,她意气飞扬的明媚耀眼……
……还有那日同人调谑时的巧笑嫣然。
他总要这样想起她的一切!
而这一切的一切,又是那么地、那么地叫人恼恨!不止是那人叫人恼恨,就连会想起这些记忆的自己,也叫人恼恨万分!
他以为他可以忘掉,他以为他早就忘掉了,可虞泽兰的存在,为何偏要这般一次次地叫他回想起来。
他自然是喜欢虞泽兰的,可每每对她心动之时,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回荡。
如今,到如今……
谁是因,谁是果,他自己竟也分不清了。
万般的混乱、挣扎,终沉淀为一个清晰的念头:或许我该离她远点儿。
再没有这许多因她而生的烦恼,再没有因那人带来的恨……和惧。
都梁香起身要走,就在她身形将起未起的那一刹那,他手臂骤然发力,将她往下一扯。
都梁香猝不及防,被他狠狠拽落,直直跌入他的怀中。
他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,双臂如铁箍般迅速收拢,将她紧紧圈在胸前。
他的胸膛仍在剧烈起伏,心跳如同擂鼓,隔着薄薄的衣料,一声声重重撞在她的胸口上。
“登徒子啊你!”都梁香回过神来,眸中燃起怒火,用力挣扎起来。
他死死抱住她,制住她的动作,目光阴晦,缓缓低语:“……你和卫琛的婚事成不了。”
都梁香面色一沉,唇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,刚要发作,就听王梁继续道:
“别急,别急……”他的鼻尖蹭过她的乌发,又缓缓下移,蹭过她的脸,低沉的声音里掺满了蛊惑,“我能给你的比他能给你的多多了,这不是在妨碍你,你以后会知道怎么选的……”
都梁香才不信他这鬼话,“那位还在世呢,你们国师府又敢做什么?”
赤帝对分土封爵深恶痛绝,凡佐立仙朝的功臣,和她的子嗣,她都不曾赐下食邑,仙朝万年,唯王氏不在此例。
一因繁露道尊为建立大玄立下了汗马功劳,连赤帝自己都自愧弗如,二因繁露道尊大兴教化,是缔造仙朝繁盛之基的最大功臣,三因繁露道尊不求升仙,死后身化甘霖,遗泽大玄凡人子民役使道法之能……桩桩件件,都是赫赫之功,可称鞠躬尽瘁,死而不已。
赤帝与繁露道尊又是携手走过筚路蓝缕的至友,少时惺惺相惜,及长互托性命。
如此至真至深的感情,道尊仙去,赤帝对其后人自然百般照拂,开此特例。
统御仙朝修真之人的国师府,赤帝亦全然交给了王氏打理,仙朝历代国师,皆出王氏,无一例外,这甚至是比十万霄羽禁军,更为庞大的一股力量,这是何等的信重。
位高则权重,权重则主忌,此必然之势也。受眷方厚,当益持恭顺,才得长久。
神都十二圣峰,拱卫天衢,藏兵十万。
能在此地修建府邸,以示隆宠的世家哪个不曾经得赤帝信重,如今,十二个山头也有十个,都换过主人了。
国师府向来不掺和储位之争,到底是回报这份信重更多些,还是惧赤帝雷霆之威多些,可不好说。
“所以你只需等一等……”
“师妹……”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,微微一笑,眼里写满了势在必得,“我们来日方长。”
不就是画饼充饥吗,这自然是不能尽信的。
都梁香挣开他,忿忿地在他身上狠踹了几脚。
“无耻!谁跟你来日方长!谁让你抱我的!”
都梁香啐了他一口,皱着眉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,心头郁结。
这下是真被这人赖上了。
王梁慢慢起身,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,口气平淡,“下次换个地方踢吧,别老照着我的小腿踢,有点吃不消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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