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洲之南的曙州,这片素来以繁盛暖煦闻名的土地,此刻正沐浴在一片前所有未有的瑰丽异象之中。
苍穹之上,红、金、橙糅杂在一起的赤霞,如天神织就的火焰绸缎。
空气灼热,却非燥热,而是一种浸润着浓郁生机、仿佛能催发万物生长的暖意。
然而,这片土地往日蓬勃的生机,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近乎狂乱的躁动。
飕飕——
遁光破空,如流星急雨,纷纷落入这片沸腾的乐土。
天边驶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楼船和仙舟,各式各样,五花八门。
大片大片的阴影高悬在天边,宛若一座座王屋太行之山,令人窒闷地压覆过来。
临近炎洲大陆的玄洲、生洲、流洲,其上的几大叫得出名号的大势力,皆有人来。
此时的曙州,正是风云际会之期。
一只浑身泛着红光,长得像只大老鼠,毛色赤白相间的小兽人立而起,望向天边,口吐人言:
“这嘞仙舟,木有前两天那帮玄洲人直接传送过来嘞排场啊!”
另一只赤色毛多,白色毛少的火光兽挠了挠脑袋。
“恁都说俺们这儿有异火,你说俺们这儿真有这玩意儿冇?”
赤白相间的火光兽探出爪子,左右开弓十几秒就刨好了一个地坑,舒舒服服地钻了进去,在地坑里滚来滚去,将温暖的红色土壤揉搓在自己的毛发上,沐浴着日光,好不惬意。
“噫!真要是有异火,那不早把俺们都烤成焦馍咧?俺们不早该跑了?俺搁这儿都活了两百年咧,俺咋觉着咱这地儿,是待着越来越得劲儿咧。”
另一只火光兽亦刨了刨土,翻出一个白面馍馍,扒拉掉上面的土灰,脸上一喜,身上的火光炽盛得又往外长出了一厘。
“嘿!还是温的嘞!”
赤毛火光兽抱着馍馍啃了一口,感慨一声:“太舒坦啦!”
赤白相间的火光兽以一副教训后辈的口吻,悠哉悠哉道:“恁这些小年轻啊,就是赶上好日子了,俺年轻的时候,哪有这亮晶晶稻一年能长五茬的好事儿,种一年地就可以歇五年,馍馍堆得吃都吃不完!”
火光兽闭着眼睛晒太阳,爪子搭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,吹着牛皮扯着闲篇儿。
忽然有一道声音轻轻在它耳边响起:“那你年轻的时候,亮晶晶稻一年能长几茬啊?”
火光兽伸出爪子,比出三根指头,“差不多三茬吧!还要到处捡黑黝黝兽的粑粑一起种土里……”
说到此处,它还嫌弃地“噫”了一声。
“现在可不用啦,还捡什么黑黝黝兽的粑粑呦,种子拉土里都能长亮晶晶稻……”
火光兽忽然后知后觉到,这声音不像是它的同伴啊。
它把眼睛一睁,浑身毛发悚然立起,发出一声尖叫。
“噫——!有人!”
它两只爪子刨坑刨出了残影,只见一阵尘土飞扬,它就把自己埋进了土里去。
都梁香吩咐一声:“捉出来。”
火光兽被人揪着后颈皮提溜了出来,它蹬着腿挣扎,“不要吃俺不要吃俺,俺不好吃的,俺开灵智了!吃了俺,恁天劫也不好过咧!”
“不吃你,问你的点儿事儿罢了。”都梁香悄无声息地往土里丢了一只石精魄,问道,“曙州这里可有什么可以交换货物的地方?”
火光兽用爪子拍拍胸脯,覆满了长毛的脸上依旧能看出惊魂未定。
“问路啊,恁不早说,吓死俺咧。”
它伸出一只爪子,指向北方:“恁就往北走,瞅见三棵滋滋冒烟的冒烟树,再往前,就能看见咕噜噜河,顺着河流的方向一只走,看到一块长得像白馍馍的大石头,再往东,走个几百里,就能看见个山谷,山谷入口有一个很高很高的笑眯眯牛,那里就是噬磕集市所在的地方了。”
都梁香重复了声这个名字:“噬磕集市?噬磕二字怎么写?”
火光兽抓了抓脸,两只爪子又为难地攥在一起,“俺不识字咧。”
都梁香找人给她折了根树枝,在地上写下了“噬磕”二字,“你看看,长得像不像这两个字?”
火光兽盯着那两团复杂的线条,给它晕乎乎的感觉和从前见过的每一次都很相像,便点了点头。
“是咧,长得差不多。”
“好了,谢谢你,你走吧。”
都梁香坐在轮椅上,弯下腰,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来划拉去的。
萧鹤仙蹲下来,对她的行为大为不解,“你干嘛呢梁香?”
都梁香盯着那片土瞧了许久,一边翻土一边细细地看。
《禹贡》上说“炎州之地,其土惟赤。厥土坟而涂,厥色赭如丹,田惟下下。”①
即是说土壤是红色的,土质隆起而粘重,颜色赤如朱砂,是肥力下下等的田地。
她瞧着这里的土也不是很板结嘛,看样子并不像普通的红土。
而且听方才那火光兽所说,这里土地的肥力岂止是不错,简直比那上上等的田地还要好。
都梁香隐隐有一个天方夜谭般的猜测方向,因为太过不可思议,简直是打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,在没有更多的证据前,她亦不敢肯定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