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已熄灭,地面上那团曾是尸体的黑浆仍在微微蠕动。
那个‘杀’字在我脑海中回荡,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要做,这团黑浆透露出的线索指向了未知的危险。
我蹲下,刀尖挑开残渣,露出底下一块焦化的金属片,边缘刻着“QZ-07-0”。和我弹匣里的残片一样,它也在震,频率与扳指内芯同步。
我把三块碎片并排按进扳指凹槽。血从指尖渗出,滴在接缝处,瞬间被吸干。扳指猛地一烫,像通了高压电,耳中嗡鸣炸开,不是低语,是某种编码式的脉冲,一长两短,反复循环。
我闭眼,把扳指贴在通风井的灰墙上。残片共振,墙面浮出微弱光纹,像电流在灰泥下游走。几秒后,一幅残缺地图浮现——街道、管道、地基轮廓,最终聚焦在城西一片废弃区域,中心标着一个倒十字。
那是老城区的圣玛利亚教堂,二十年前因地下塌陷封闭,再没人进去过。
我起身,拍掉手上的灰。后背肩胛的裂口还在渗黏液,战术背心被腐蚀出两个小洞。我没管它。走回排水道凹槽,唐墨仍昏迷,呼吸微弱。我把止血剂塞进他衣袋,留下一支镇定剂在身侧,然后转身离开。
教堂外的铁门歪斜地挂着,锈蚀得只剩半扇。我从缺口翻入,院内杂草齐腰,地面裂开数道缝隙,黑雾正从底下缓缓溢出。我蹲下,伸手探了探雾流,温度接近冰点,但触感粘稠,像液体。
扳指开始震。我顺着震感走,绕到教堂后侧,发现一处塌陷的地下室入口,被碎石半掩。搬开石块,一股腐腥味扑面而来,混着铁锈和一种难以名状的腐臭气息。
下到底层,地窖呈圆形,直径约十米。四周墙壁刻满‘QZ’编号,有的被划掉,有的用血重新描过。 我正仔细查看那些编号,突然耳中骤然响起齐声诵念,几百个声音重叠,节奏一致:“QZ-07-0,归位。QZ-07-1,归位……”
声音不是从外面来,是从石台内部传出,顺着地缝往上传导。
我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进鼻腔后,用手术刀划开左臂,血顺着刀刃泼在石台上。 血流过刻痕,发出“滋”的轻响,像滴在热铁上。诵念声戛然而止。
地缝里的黑雾退了一截。
我蹲下,顺着血槽边缘摸索,发现一道隐蔽夹层。掀开石板,下面是条狭窄通道,仅容一人匍匐。爬进去五米后,通道尽头堆着一具尸体。
尸体半腐,皮肤呈灰绿色,但衣物完整,是一件旧式研究员制服。脖颈套着皮质项圈,上面刻着“QZ-01”。右手紧握,指节僵硬,掌心藏了一把生锈的钥匙,柄部刻着“B-7”。
我掰开手指,取走钥匙。尸体左胸有道贯穿伤,边缘焦黑,像是被高温武器击穿。我伸手探入伤口,摸到一块嵌在肋骨间的金属残片,比指甲小,形状不规则,表面有微弱震动。
和扳指残片同频。
我把残片收进弹匣夹层,正要起身,身后传来铁门闭合的轰响。通道出口被彻底封死。
我回头,地窖中央站着一个人。黑袍,兜帽压得很低,右眼位置嵌着一块黑玉,与我的扳指材质相同。他没拿武器,但石槽里的干血突然浮起,凝成数十根细刃,悬在半空。
“七号。”他声音沙哑,像砂纸摩擦,“你比记录快了十七小时。”
我没答。左手摸向扳指,三块残片正在发烫。
“你不是归者。”我说。
他笑了,嘴角咧到耳根:“我是使者。负责回收失败品。”
血刃骤然射来。我侧身翻滚,左臂伤口被划开,血溅在扳指上。残片共振瞬间爆发,一股高频震荡扩散,血刃在空中崩解,化作黑雨洒落。
我趁机逼近,手术刀直取咽喉。他抬手格挡,黑袍撕裂,露出小臂——皮肤下嵌满细小黑玉碎片,像血管里流淌着碎石。
刀锋切入他脖颈时,他忽然说:“你父亲……也是七号。”
我手腕一滞。
他趁机反手扣住我手腕,力道极大,骨头发出轻响。我猛地低头,用额头撞他面门,同时右膝顶进他腹部。他后退两步,咳出一口黑血,血里混着碎玉。
我扑上去,刀刃压住他喉结,将他按在石台上。
“谁给你编号?”我问。
他喘息着,右眼黑玉闪烁:“初代容器……失败了。你也会。”
我压下刀。
血从他颈动脉喷出,溅在我脸上。他倒下时,右手抽搐,指尖在地上划出三个字:“望川”。
我蹲下,触碰他尸体。
亡灵低语涌入脑海——画面闪现:地下祭坛,石台中央绑着一个人,穿白大褂,脸模糊。四周站满黑袍人,齐声念诵。那人挣扎,但身体开始崩解,细胞逐个脱落,化为黑雾。最后一幕,一名黑袍人摘下兜帽,露出年轻时的赵无涯,低头说:“师兄,你不是容器,你是祭品。”
画面结束。
我站起身,抹掉脸上的血。后背的裂口在扩大,皮肉下有硬物顶起,像是骨刺正在生长。我脱下背心,借着微光查看——肩胛骨两侧各凸起一道棱线,皮肤被撑得发亮,黏液不断渗出,腐蚀着布料。
我重新穿好背心,将B-7钥匙和残片收进内袋。正要离开,脚下石板突然震动。地缝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,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。
我低头,看见石台血槽中的干血正在缓慢流动,逆着重力,往中心汇聚。血流形成一个符号:倒写的“7”。
扳指剧烈震动,三块残片同时发烫,内侧一道极细的刻痕渐渐清晰,起笔是个点,紧接着是横折,余下的部分却模糊不清,像是被岁月磨蚀。我一眼认出,这是‘望’字的开头。
我抬起手,扳指对准地缝。残片共振增强,黑雾被强行吸入扳指,发出尖锐啸音。地底的机械声戛然而止。
石台上的血符开始褪色。
我转身走向通道,爬出夹层,推开铁门。教堂外,雾已经散了大半。我最后看了一眼地窖入口,将一块燃烧棒插在门槛,点燃。
火光亮起的瞬间,我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响。
像是有人在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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