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着铜牌,指尖被边缘的齿痕硌得发麻。那扇骨门还在亮,绿光像水一样顺着符文往下淌。可就在我抬脚要走的瞬间,脑子里闪过货箱里那具身体——七岁,青灰的脸,没有呼吸,却还贴着我的胸口。
我没进渊层。
转身往回走,脚步比来时重。巷子还是那个巷子,灯泡闪得更频繁了,电线噼啪炸了一下,火星子掉在肩头,我没拍。
货箱就在角落,和我离开时一样歪斜地靠着墙。我伸手去掀盖板。
寒气先撞上了脸。
箱内空了。
克隆体不见了。取而代之的是内壁上一层暗绿色的黏液,像是从石头里渗出来的,正一寸寸往下爬,碰到砖缝时发出轻微的“滋”声,地面已经被腐蚀出几道细沟。
我蹲下,抽出手术刀,用刀尖刮了点黏液。刚碰上,扳指猛地一震,耳道里立刻灌满了杂音——不是亡灵的低语,而是无数人同时说话,声音叠在一起,听不清词,只有一种压迫感直冲脑门。
画面断断续续闪出来:
一只手,小小的手,按在岩壁上。皮肤裂开,血是黑的,顺着指尖滴落。那些血没落地,反而向上飘了一瞬,然后钻进石缝。
接着是背部。衣服破开,几根半透明的丝线从脊椎位置延伸出来,像根须一样扎进地底。丝线微微颤动,仿佛在传递什么信号。
最后一幕是个符号。和工厂地坑里的主阵列一模一样,但正在发光,亮度越来越强,直到整个画面被白光吞没。
我猛地抽手,刀尖上的黏液甩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扳指还在震,但我已经听不到别的了。那股干扰还在,像一层膜罩住了我的能力。亡灵的声音进不来,或者说,被什么东西挡在外面。
我站起身,环顾四周。
地上的蓝光网络变了。刚才进来时还能看到完整的脉络,现在靠近货箱这一片的光全灭了,像是被切断的电路。再往远处看,有些节点还在亮,但亮度明显弱了,而且……方向变了。
原本是向渊层汇聚的,现在有一条支路,从熄灭处岔出去,朝着巷子另一侧延伸,拐进一条我没注意过的窄道。
能量被抽走了。
不是劫走,是自己走的。或者说,它被这地方“吃”进去,又重新导引了。
我盯着那条暗道,喉咙发紧。
这时候,眼角余光扫到前方地面。
香灰写的字。
三个字:容器觉醒。
再往前几步,又有:通道开启。
最后四个字浮在断裂的蓝光尽头——你追的不是孩子,是钥匙。
字迹没有来源,像是凭空浮现,写完就慢慢淡去,像风吹散的烟。
我知道是谁留的。
但赵玄不会再出现了。他的话已经成了路标,钉在这条路上,逼我往前走。
我把手术刀收回来,盯着刀身上沾的那点绿液。它还在缓慢蠕动,像有生命。我用拇指抹了一下,黏液蹭在皮上,立刻传来一阵刺痒,像是有东西往肉里钻。
我忍住没擦。
扳指的震动渐渐平息,但耳中突然响起两个字。
不是“归者”。
是“哥哥”。
声音很轻,像是从地底缝隙里传上来的,带着湿气和回音。说完就没了。
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划开了口子,血混着绿液流下来,滴在刀面上,发出轻微的“嗤”声。
巷子深处那条窄道,黑得看不见底。蓝光只延伸到入口,再往里,连灯泡都没有。但我知道,那下面有东西在动。不是脚步,也不是风,是某种频率很低的震动,通过地面传上来,踩在脚底能感觉到。
我解下战术背心侧面的扣带,把六管格林机枪卸下来,靠在货箱边上。太重,不适合狭窄空间。只留下手术刀和插在心口的镇魂钉。
扳指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。很细,但能看见。我用指甲蹭了下,没裂开更多。
然后我走进了那条暗道。
越往里,空气越沉。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,变得光滑,像是浇筑出来的,表面浮着一层极薄的水膜。我伸手摸了下,指尖传来微弱的搏动感,像摸到了血管外壁。
地面开始倾斜向下,坡度不大,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的腔道里。两侧没有灯,但岩壁内部嵌着一些米粒大小的光点,排列成扭曲的线条,和工厂符号的变体一致。
走了约莫两百米,前方出现一道竖井。
直径不到一米,深不见底。井壁布满金属支架,像是用来攀爬的,但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类似苔藓的物质,泛着幽绿。
我停下,蹲在井口边缘。
扳指又震了一下。
这次不是杂音。
是一段记忆碎片。
不属于亡灵。
是我的。
七岁那年,医院走廊。我躺在推车上,被人推着往地下走。头顶灯光飞速后退,耳边有人说话:“C-WC-07号准备接入,心跳维持在四十三。”
另一个声音:“父亲说,只要活过七十二小时,就能成为第一个稳定容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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