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松开镇魂钉,任它垂在胸口晃荡。那根黑铁长钉嵌进皮肉的位置还在发麻,像有冰水顺着血管往下流。密室里维生舱的倒计时已经停了,可克隆体的眼睛还睁着,瞳孔漆黑,映出的地铁站人群缓缓转过身,朝我抬起手。
我没再看他。
转身时踩到一块翘起的金属板,脚下打滑,膝盖撞上地面。我撑住墙才没倒下,掌心蹭过锈蚀的边角,划开一道口子。血滴下去,落在地板裂缝里,瞬间被吸走,连痕迹都没留。
走廊外传来脚步声。
不是巡逻那种缓慢节奏,是整齐的、压着步频的推进式行进。靴底敲击金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来,说明不止一条通道在逼近。
我贴着门框边缘探头。
主廊道比想象中宽,两侧墙面嵌着暗红色导管,像是输送某种液体,表面凝结了一层薄霜。头顶没有灯,只有每隔五米一个的圆形通风口,边缘泛着青灰光晕。刚才就是从那里爬下来的。
三个人影出现在右侧拐角。
全黑作战服,肩甲上有银灰色纹路,像电路图。他们没拿枪,而是背着方形装置,一根导线连着手腕上的控制器。走在中间的那个抬手,做了个扇形展开的手势。
另外两人立刻散开,一人靠着墙,另一人蹲下,将掌心按在地上。地面微颤,几缕灰雾从砖缝里渗出,迅速聚成模糊人形,朝这边飘来。
亡灵哨兵。
但它们动作僵硬,不像自然游荡的残魂,更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。
我缩回身,摸向战术背心内袋——还有两枚镇灵符,唐墨给的,说是能短暂驱散受控灵体。可这帮人既然能用活人血液当诱饵布防,未必会怕这种低阶符纸。
扳指忽然一震。
不是低语,也不是记忆碎片。
是一幅画面:我站在一间空房间里,面前摆着七具棺材,每一具都刻着我的名字。最右边那具盖子半开,里面躺着我自己,双眼闭合,胸口插着镇魂钉。
画面一闪即逝。
我甩了下头,耳膜还在嗡鸣。绿液残留的影响还没完全消退,金手指断断续续,只能捕捉到零星片段。
不能再等。
我咬住手术刀,双手攀上通风口边缘,用力往上推。铁栅栏锈得厉害,稍微一撬就松动了。翻身进去时,右臂脱臼处猛地抽痛,整条胳膊差点使不上力。
管道狭窄,只能匍匐前进。
爬了十几米后,下方传来对话声。
“目标已进入B区,确认携带镇魂钉。”
“封锁所有出口,启动神经干扰场。”
“他听不到亡灵说话了,现在只是个受伤的逃犯。”
我没有停下。
继续往前,直到前方出现十字岔口。下方是个小型控制室,玻璃窗透出冷白光。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,戴着耳机,盯着屏幕。其中一块显示器正播放密室影像——维生舱、空地、还有我刚才站立的位置。
他们知道我在哪。
也就是说,通风管道也装了监控。
我抽出手术刀,轻轻刮掉头顶一块松动的隔热层。露出后面一根细管,里面流动着淡绿色液体。我用刀尖扎了个小孔,液体立刻喷出来,带着刺鼻气味。
几秒后,下方警报响起。
“C3管道泄露!灵压失衡!”
两人迅速起身冲出去。
我掀开栅栏跳下,落地时脚踝一扭,踉跄了一下。没时间处理伤势,直接扑向控制台。屏幕上显示整个据点结构:A区是入口警戒带,B区为中央廊道,C区深处标着“容器收容所”——正是维生舱所在位置。
而我现在在D区维修通道。
要过去,必须穿过B区主廊。
我拔出最后一只镇灵符,贴在胸口。冰冷感蔓延开来,暂时压制住体内死气波动。然后打开控制台侧盖,找到线路接口,用手术刀挑断三根红芯线。
灯光骤灭。
应急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里,我冲出了控制室。
外面走廊已布满敌人。
六人呈弧形封锁通道,中间站着一个穿灰袍的人,手里拿着类似遥控器的东西。他抬头看向我冲来的方向,嘴角动了动。
我没理会。
迎面第一个敌人举起电击棍扫来,我低头躲过,反手将镇灵符拍在他胸口。那人闷哼一声,后退两步,护甲冒出黑烟。第二个人从侧面突进,枪口抵住我肋骨扣动扳机。
霰弹炸开。
符片嵌入肌肉的瞬间,一股撕裂感直冲脑门。耳边突然涌入几十道声音——哭喊、求饶、临终遗言,全是陌生的记忆碎片。我跪了一下,又强行站起,挥刀割断对方喉管。
第三个人逼近,声波器启动。
白噪音像钻头一样往颅骨里凿。我扯下镇魂钉,狠狠砸向地面。冲击让意识清醒一瞬,趁机扑向最近的掩体——一根粗大的供能柱。
背后传来换弹声。
我知道躲不过下一波齐射。
于是抓起地上尸体的腿,猛地拖过来挡在前方。
枪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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