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咬着那块发烫的布条,牙齿深深嵌进布料纤维,舌尖瞬间涌上一股焦味,那是金属在高温下氧化特有的刺鼻气息。
赵玄无力地靠在墙边,右手软绵绵地垂着,左手撑在控制台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没有说话,但那眼神仿佛钉子一般钉在我身上,似乎在催促我做出选择。
周青棠站在主控台另一侧,手扶着断裂的音叉,嘴角的血已经凝了半道暗痕。她没看我,视线落在屏幕角落不断跳动的数值上——生命信号匹配度:91.2%。
扳指贴着手掌,热度开始往骨头缝里钻。颈侧的纹路一跳一跳,像有东西在里面爬行。我知道它在召唤我,不是声音,是某种更深的东西,在血肉里共振。
我低头看了眼手术刀,刀刃沾着之前留下的血渍,干了,发黑。把它插进门缝底下,用力一推,卡住。门不会自动闭合了。
“守住这里。”我说完,抬脚跨过门槛。
走廊比想象中窄,两侧金属壁泛着冷光,湿气重得能在皮肤上结水珠。灰雾在这里更浓,不是飘,是堆叠着往前推,像一层层裹尸布压过来。每吸一口,肺就像被砂纸磨过,紧接着耳道深处响起低语——不是亡灵在说话,是记忆在回放。
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,嘴唇开合,可声音被电流杂音盖住。实验室爆炸前七秒,父亲把一份档案塞进通风管,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幻象太真,脚步差点停住。
我抽出手术刀,在左掌狠狠划了一道。血立刻涌出来,顺着虎口滴落,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红点。痛感像一根铁丝,猛地把我拽回现实。
贴着墙走,脚步放轻。战术背心摩擦墙壁发出细微响动,但我顾不上隐蔽。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稠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玻璃渣。金手指不受控地抽取信息,可周围没有尸体,只有雾。
这些雾里藏着死过的痕迹。
某个研究员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:控制器红灯闪烁,他伸手去按终止键,却发现指纹识别区已经被血糊满。他的手僵在半空,然后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拖向天花板,再没下来。
我睁开眼,额角全是汗。前方三十米处,圆形舱室轮廓浮现,中央控制器悬浮在支架上,表面一圈红光缓慢旋转,像心跳。
还有十步。
第七步时,左侧通风口突然塌陷一块。我没回头,继续往前。第六步,右侧墙面映出一个人影,比我高,肩膀宽,可我身后没人。
第五步,雾动了。
三个人形从灰白中浮出来,半透明,轮廓模糊,却能看清脸——都是我在监控录像里见过的实验员,编号D-07、D-13、D-18。他们死于同一天,数据被标记为“意外泄漏”。
它们不动,只是盯着我。
我停下,握紧手术刀。格林机枪对这种存在效果有限,刚才那一枪扫过去,只让其中一只身形晃了晃,像风吹过烟。
第四步。
我将黑玉扳指贴上刀柄。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腕窜上来,瞬间压制了体内的灼热。同时,亡灵低语变得更清晰——不再是杂音,是一段完整的记忆流。
D-14研究员临终前的记忆。
他在控制器下方蹲着,手指正拔掉一根黑色导线。嘴里念着:“只要断开能量桥接带,毒气就会停止释放……但它会反扑,一定会。”
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我抬头,看向三只半灵体怪物。它们依旧静止,可我能感觉到它们在等待,等我靠近控制器的那一刻发动袭击。
第三步。
我把刀换到左手,右手摸向颈侧纹路,用力掐下去。剧痛让我眼前一黑,但也清醒了一瞬。就是现在。
第二步。
它们动了。
三道影子同时扑来,速度快得几乎残影。我侧身避让,刀锋横扫,砍中其中一只的手臂。没有实体接触感,像是切过一团高压蒸汽,但它的形态明显扭曲了一下。
第一只退后,其余两只交错包抄。
我冲向控制器,只剩一步。
就在我抬脚的瞬间,第二只从斜上方扑下,利爪直取胸口。我扭身闪避,左肩却被撕开一道口子,热血喷出来,溅在控制器外壳上。
整个人撞上控制面板,背部重重磕在金属棱角上,闷哼一声。视野边缘开始发黑,失血加上毒气侵蚀,身体快到极限。
但我没倒。
单膝跪地,撑着刀站稳。右手抬起,指尖离控制器启动钮只有寸许。
只要按下,就能切断毒源。
第三只已经到了背后。
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——不是温度变化,是一种压力,像深海压向耳膜。它没急着攻击,像是在等我完成动作,等我触碰那个按钮。
陷阱。
我知道这是陷阱。
可如果不按,毒气不会停,赵玄和周青棠撑不了多久。外面的通道已经被封锁,我们无路可退。
我咬牙,手指往前递了半寸。
就在即将触碰到按钮的刹那,颈侧纹路猛地一抽,整条手臂瞬间麻木。扳指发烫到几乎要融化,一股强烈的冲动从脑子里炸开——
别毁它。
不是声音,是念头,直接出现在意识里。
留下来。
你是归者。
我咬破嘴唇,用尽力气把手往前一送。
指尖碰到按钮。
下一秒,背后传来撞击。
那只半灵体扑了上来,双臂环抱将我死死锁住,力量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碾碎。我挣扎着想挣脱,可左肩伤口崩裂,血流更快,力气一点点被抽走。
控制器仍在运转,红光一圈圈转着。
远处传来金属闸门落下的声音。
我听见赵玄喊了句什么,但听不清。
周青棠站在主控台前,举起断裂的音叉,双手颤抖。她张了嘴,却没有声音发出,只有极细微的震波在空气中扩散,让灰雾出现短暂的涟漪。
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,嘴角再次渗出血丝。
控制器上的红光忽然加快旋转速度。
我被那只半灵体死死压在地上,脸贴着冰冷的地面,视线模糊。最后一眼,看见自己滴落的血在金属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,正缓缓流向控制器底部的接口槽。
血被吸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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