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金门在身后缓缓闭合,液压杆发出最后一声闷响。我站在通道尽头,枪口仍对着那扇刚逃离的门,手指扣在扳机护圈外,没有松开。
赵玄靠在墙边喘气,左臂的布条已经渗出暗红。周青棠没说话,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支镇痛剂,扎进大腿后仰头闭眼,像是在对抗体内某种反噬。
我没看他们。扳指贴着掌心,还在震,不是亡灵的呼唤,也不是梦里的广播节奏——这震动更规律,像信号脉冲,一下一下敲进骨头缝里。
“走。”我说。
赵玄抬头:“去哪?”
“东区。”我抽出背包里的数据板递过去,“你不是从主控台扒了点东西?查最近的施工节点。”
他接过,屏幕亮起微光映在他脸上。周青棠睁开眼,声音哑:“你怎么知道有施工?”
“水泥味不对。”我走向前,手按在通道墙壁上。指尖传来粗糙的颗粒感,新凝固的灰层覆盖了旧砖面。“这不是修补,是封存。而且……”我顿了一下,“有人在里面死过。”
我没有发动金手指,但记忆自己涌了进来——一个男人被推土机逼进死角,混凝土泵管对准入口。他喊不出话,肺里灌满了灰浆。最后一刻,他看见头顶的标牌:**第三人民医院地下管网接入点**。
画面断了。
我收回手,掌心留下一道浅灰色印子。
赵玄盯着数据板:“东区确实在动。政府调了十二台无人工程车,全往旧城区医院群方向集结。第三人民医院是中心节点,施工代号‘地基加固’。”
“放屁。”我冷笑,“谁加固地基用活人当模板?”
周青棠扶着墙站起来:“我能干扰无人机频率,但只能撑三分钟。”
“够了。”我看她一眼,“等会别站太前。”
她没反驳,只是把空针管塞进口袋。
我们沿着排水隧道前行,头顶管道滴水,脚步踩在积水里几乎没有声音。越靠近出口,空气越沉。外面没有雨声,也没有风,像整座城市被罩进了真空罩。
推开井盖时,一股热浪扑面而来。
街道变了。
整片街区被水泥带切割成规则方格,像是某种巨大阵列的一部分。推土机停在路口,机械臂还悬着未凝固的灰浆。远处高楼之间,几架监控无人机低空盘旋,红灯规律闪烁。
我蹲下,手指抹过路边刚干的水泥面。
又来了。
那个工人临死前的记忆再次浮现:他不是普通施工员,他是守夜人据点外围联络组的最后一名成员。他们在撤离前发现,所有通往医院的地下通道都被列为“封闭区”。而命令来源,并非政府净化部队,而是气象台直属指挥中心。
画面最后定格在他被埋入墙体的瞬间,耳边响起一段广播:
“归者编号七,启动倒计时七十七小时。”
我猛地抽手,水泥表面裂开一道细纹,像是回应我的触碰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赵玄低声问。
“苏湄的手笔。”我站起身,“她在清场。不是为了杀我们,是为了封住下面的东西。”
周青棠忽然抬头:“等等。”
她盯着前方十字路口的地缝。那里,水泥裂缝呈放射状延伸,纹路扭曲,竟与我脖颈上的印记轮廓一致。
“这图案……”她声音发紧,“我在‘校准’的时候见过。它不是符号,是频率图谱。他们在用整个城市做共振腔。”
赵玄看向我:“你是说,这些水泥不是障碍,是导体?”
“是电路。”我说,“他们在构建一个能唤醒什么东西的系统。”
扳指突然剧烈一震。
我几乎握不住枪。
耳边不再是杂音,也不是亡灵低语——是一段机械合成音,清晰得如同贴耳播放:
“归者……编号七……启动倒计时。”
同一时间,右眼角发热,伤疤底下像有细针在游走。
我抬手按住太阳穴,用刀尖划破掌心。血流出来,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瞬。
“信号不是从地下来的。”我咬牙,“是上面。高层建筑群,西北方向。”
赵玄立刻调出数据板地图,标记出信号源可能覆盖范围。周青棠靠在路灯柱边,呼吸急促:“如果这是冲着你来的……为什么还要留线索让我们找到避难所?”
“不是留给我们。”我说,“是留给‘望川’。”
她沉默了。
赵玄收起设备:“所以现在怎么办?躲?还是顺着他们的路走到底?”
我望着东区方向。远处,第三人民医院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,塔楼顶端闪着红灯,像一只半睁的眼睛。
“他们想让我去某个地方。”我说,“那就去。”
“你不怕是陷阱?”
“怕就不会来了。”我迈步向前,“但既然他们费这么大劲布这个局,说明我去的地方,能打开什么他们不敢碰的东西。”
周青棠跟上来:“可你刚才听到的是‘编号七’。你不相信自己是唯一一个‘归者’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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