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封门开启的瞬间,冷风裹着腐锈味冲上喉咙。我握紧枪管,踩进通道。
脚下是倾斜向下的金属坡道,两侧管道裸露,滴水声断断续续。扳指贴在掌心,血纹还在爬,皮肤底下像有细针顺着血管游走。我低头看了眼右臂,青灰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肩窝,每一次心跳都让它们微微发烫。
唐墨说的“镇魂钉”就在前面。地下诊所,排水枢纽三号岔道尽头,藏在废弃维修井下面。
我贴着墙边走,脚步放轻。坡道尽头拐角处堆着半塌的水泥块,缝隙里钻出几根粗壮树根,湿漉漉地垂在地上。我停下,伸手拨开一根。
树皮裂开一道口子,渗出淡绿色汁液,气味像烧焦的草药。
我知道这是唐墨的地盘。他把自己埋在这儿三年,靠吞过滤水压制灵雾侵蚀,每次见我都吐得厉害。可他是唯一能搞到“镇魂钉”的人——据说是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流出的封印器,能暂时压制扳指反噬。
我绕过水泥堆,往前走了十米,看到一扇被树根缠死的铁门。门框歪斜,锁孔早已锈穿。我抬脚踹了一下,整扇门轰地倒进去,激起一片尘灰。
里面是个狭小空间,墙壁布满霉斑,地上散落着医疗箱残骸和断裂的输液架。角落里蹲着一个人影,背对着我,肩膀剧烈起伏。
“你来了。”唐墨声音沙哑,带着喘,“我就知道你会来。”
我没应声,站在门口扫视一圈。空气中飘着一股甜腥气,像是血液混着树脂的味道。几根主根从天花板垂下,盘绕成一个类似床铺的结构,上面堆着破布和空瓶子。
“东西呢?”我问。
他没动,手撑在地上,指节泛白。“先给我安全屋密钥。你说过,等这事结束,带我去北极。”
我冷笑一声,抽出手术刀,走到他背后,刀尖抵住他喉结。“我现在就能杀了你,然后翻遍这地方。”
他喉咙滚动了一下,终于转过头。脸色惨白,嘴唇干裂,眼白布满血丝。他的脖子上浮现出灰白色的纹路,和我的血纹不一样,更像是树皮状的凸起,正在缓慢蠕动。
“你快撑不住了。”我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咳了一声,“所以我才要现在拿走密钥。下次见面,我可能已经不是我了。”
我没收回刀,反而压得更深一点。“最后一次警告。交出来。”
他抬起手,从怀里摸出一块琥珀色晶体,约莫拇指大小,里面嵌着一枚青铜钉,表面刻满细密符文。他递过来时手在抖。
我用左手接过,指尖触到晶体的瞬间,扳指猛地一震,血纹跳动了一下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就在我低头查看的刹那,唐墨突然扑上来抱住我腰。
我没挣扎。树根从他背后暴起,像活蛇一样缠住我右腿,越收越紧,几乎勒进战术裤的布料里。我听见树皮撕裂的声音,接着是水晶摩擦的脆响。
我反手一刀,刀刃斩进主根。
断口喷出绿色浆液,树根抽搐着松开。我低头看去,断面树皮剥落,露出内层嵌着的二十三个透明水晶,每一个只有米粒大,却清晰映出画面——
我跪在站台中央,双手将黑玉扳指刺入胸口;
我站在红雾中,全身皮肤龟裂,化作混凝土雕像;
我被六管机枪贯穿腹部,倒在雨里,嘴里吐出齿轮状金属物……
全是我的死法。
我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上鼻腔,金手指嗡鸣骤停。那些画面戛然而止。
我把手术刀插进地面,切断剩余连接,抬头盯着唐墨。
他瘫坐在地,嘴角溢出绿液,眼神涣散。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?”我问。
他忽然笑了,笑声干涩。“我是你唯一没杀过的废物……所以替你记着所有结局。”
我没再说话,把“镇魂钉”塞进内袋,紧贴胸口。扳指依旧发烫,但血纹的蔓延速度似乎慢了一点。
我转身朝出口走。
刚迈出两步,背后传来窸窣声。我回头,看见唐墨正用手抠开小腿上的树皮,从里面取出一颗新的水晶,轻轻放在地上。那颗水晶里,是我走进灵能拍卖会的画面。
“他们都在等你。”他说,“赵无涯不是一个人在做实验。你看到的每个克隆体,都是失败品。他在找另一个‘成功体’。”
我没接话。
“你不是唯一的WC-001。”
我停顿了一秒,继续往前走。
隧道深处更暗,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。我靠着墙边前进,右手始终按在内袋上,隔着布料感受“镇魂钉”的轮廓。
走了约二十分钟,前方出现岔道口。左边通往旧排污泵站,右边通向废弃电缆井。我正准备右转,眼角余光扫到左侧阴影里有东西反光。
我停下,缓缓靠近。
一具尸体趴在地上,脸埋在积水里。他穿着黑色作战服,右手还握着一把改装匕首。最显眼的是左手——戴着一枚完整的黑玉扳指,样式和我的一模一样。
我蹲下,翻过他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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