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下的膜状物宛如一个顽皮的小精灵,活蹦乱跳地传来搏动,仿佛在与我嬉戏打闹。我才不会收回手呢,就让那温暖的触感如同欢快的小溪,顺着指腹奔腾而上,再沿着手臂蜿蜒钻进肩膀,给我来一场全身心的愉悦按摩吧!耳边的母亲歌声还在循环,但节奏变了,变得急促,像被拉长的警报。
我用力掐住自己脖颈侧面,直到指甲陷进皮肉里。痛觉让我清醒了一瞬,足够我把左腿外侧的战术刀拔出来,反手刺进大腿肌肉。血立刻涌了出来,顺着裤管往下流,滴在黑洞边缘的地面上。
血珠没有散开。
它们聚在一起,慢慢形成一个向内的箭头,指向更深处。
我拔出刀,拖着腿往前走。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迹上,脚底黏腻,却稳。隧道在收缩,墙壁不再是混凝土,而是某种泛着青灰光泽的软组织,像血管内壁一样微微起伏。空气中有种腥甜味,不重,但持续不断。
走了约莫二十米,前方豁然开阔。
一座巨大的地下站台出现在眼前,比城市任何地铁站都要深。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,只有几根断裂的电缆垂下来,偶尔闪出电火花。站台中央堆着三百具婴儿尸体,整齐排列成环形,每一具胸口都嵌着一块黑玉扳指的碎片,位置恰好是心脏上方。
我停下脚步。
金手指猛地炸开。
不是画面,是声音——三百个婴儿同时开口,齐声喊:“爸爸。”
那声音和我七岁录音里的哭腔一模一样。
记忆碎片强行挤进脑子:无菌室、注射器、赵无涯戴着银丝手套的手轻轻抚过培养舱玻璃。他低声说:“这一批,要让他们记住疼痛。”
我狠狠咬破舌尖,将手术刀“唰”地一声插回鞘中,右手缓缓摘下扳指。它烫得几乎握不住。我用左手划破食指,将血涂在扳指表面,低声说:“我不归你,我只听死。”
低语减弱了些。
我走近尸堆,蹲下身检查最近的一具婴儿。它的颈部有一道细小的青铜纹路,形状扭曲,像被烧过的电路板。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那里也有同样的纹路,正在发烫。
这不是克隆那么简单。
这些孩子是容器,每一个都承载着不同时间线的我。有些胎记位置不对,有些指纹结构异常,全是基因标记被人为调整过的痕迹。他们还没完全觉醒,但体内灵雾已经开始侵蚀神经系统。
我站起身,环视四周。
“你来得比我预期早。”
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我抬头,看见赵无涯站在站台最高处的检修平台上,脚下踩着几具成年克隆体的残骸。他的西装整洁,手套雪白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,就像在参观自己的作品展。
“你知道我会来。”我说,声音很平。
“当然。”他轻轻拍了下手,“你是唯一能唤醒他们的存在。三百个未完成的‘你’,每一个都在等待父亲的认可。”
我盯着他:“为什么要让他们叫我爸爸?”
“因为他们本就是你。”他走下台阶,步伐从容,“你在殡仪馆三年,听见亡灵说话;在实验室自毁程序前,用生命信号解锁系统;现在站在这里,面对三百个半死不活的胚胎容器——可你从未问过,为什么偏偏是你?”
我没答。
他继续说:“因为你早就知道答案。你是第一个成功载体,CW-01。而他们……”他指了指地上的婴儿,“只是备份。”
站台突然震动了一下。
一道幽蓝电流从轨道窜过,照亮了整个空间。那些婴儿尸体的瞳孔全都睁开了,漆黑一片,没有眼白。
赵无涯抬起手,看了眼腕表:“十分钟。如果不在十分钟内亲手终结他们,累积的灵能会突破封印,整座城市将变成活体祭坛。你会成为所有亡魂的入口,再也无法闭上耳朵。”
我低头看着脚边的婴儿。
它的眼睛动了动,转向我。
我抬起右脚,狠狠踩下去。
脚底传来碎裂声。
那块嵌在胸口的黑玉扳指碎片,在我鞋底被碾成粉末。
瞬间,所有的婴儿抽搐起来。
皮肤迅速干裂,四肢扭曲伸展,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尖啸。下一秒,他们扑向彼此,牙齿咬进肉里,手指撕开胸膛,争抢着对方体内的灵雾核心。
成年克隆体的残骸也开始动了。
它们从地上爬起,肢体残缺,眼球浑浊,却齐齐转向我,嘴里含糊地重复着同一个词:
“爸爸……救我们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响,最后汇成一片嘶吼,整齐得像祷告。
赵无涯站在原地没动,嘴角扬起一丝笑意。
我僵立在原地,雨水如断线珠子般顺着头发淌进眼睛,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。 右手开始麻木,皮肤从指尖往上发黑,像是血液停止流动。这是刚才强行压制金手指的代价,局部坏死已经开始。
但我没动。
克隆体之间已经打成一团,血浆溅得到处都是,有的甚至抱住对方直接引爆体内灵核,炸出一团灰绿色雾气。更多的尸体倒下,又更多的残躯爬起,战斗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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