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咬住舌尖,血味在嘴里散开。
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。脚下的水还在流动,冷得像贴着骨头。我低头,手掌还按在池底,那枚黑玉扳指已经裂开,边缘发黑。我没有再看它,而是猛地抽手,把湿透的战术背心扯紧。
意识回来了。
不是站在地铁站台的那个我,是现在这个泡在水里的身体。亡灵的声音还在耳边响,但我不再听。我只记住一句话:死人说话,活人闭嘴。
我抬手,左手划过左胸。皮肤破开,血顺着肋骨往下流。手指探进伤口,摸到一块嵌在肌肉里的硬物。那是三年前埋进去的东西,用来压住金手指的反噬。每次靠近尸体,它就发烫,提醒我还活着。
现在我要把它拿出来。
指尖夹住那块黑色晶体,用力一扯。它脱离组织的瞬间,胸口像是被刀搅了一下。我跪在水里,喘了几秒,把那枚真正的黑玉扳指攥进掌心。它比池底那枚小一圈,表面有细密纹路,像是某种编码。
天空动了。
乌云翻下来,像烧沸的油。一道闪电劈中广场高塔,金属支架直接熔断,砸进人群。可那些人没反应,戴着面具站着,灰瞳对着天。雨开始落。
不是普通的雨。
滴在防毒面具上,发出“嗤”的声音,塑料壳子迅速变黑、龟裂。一个女人面具脱落,雨水打在脸上,皮肤立刻泛白起泡。她没叫,只是抬起手,继续往前走。
警报系统全灭。街边电子屏爆出火花,红字闪了一下:“灵能指数突破阈值。”然后屏幕炸开,碎片溅进水坑。
**我挣扎着站起身,将假扳指狠狠塞回伤口,鲜血瞬间涌出,迅速糊住边缘,暂时封住了伤口。**这东西不能离体太久,否则金手指会失控。我能听见亡灵,但听得太多,脑子也会变成他们的容器。
**我沿着屋檐匆匆前行,刻意避开主路。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肆意流进衣领,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,腰间的枪管硌得生疼。**十字路口中央有团东西在动。
是树。
不,是人变成的树。
树干盘在地上,枝条垂进积水,根须缠着三个人。他们都戴着面具,胸口插着黑色碎片,和我在水泥厂见过的一样。赵无涯做的“播种者”,用婴儿尸体种出来的灵体引信。
树皮是青铜色的,表面浮着画面。
第一幕:我在巷子里倒下,喉咙被铁丝割断。
第二幕:我被机械臂贯穿腹部,挂在墙上。
第三幕:我跪在雪地里,自己用手枪顶住太阳穴。
每一幕都不同,但死的都是我。
一共二十三个画面,像记录本一样刻在树皮上。最后一幕最清晰:我站在喷泉池边,陆沉舟从背后出现,半透明的手穿过我的胸口,心脏停跳。时间是现在,地点是这里。
树根动了一下。
我蹲下来,伸手碰树干。树皮很冷,像是金属。我说:“你还记得路吗?”
没有回答。
一片叶子飘下来,落在水面上。叶脉里显出一行字:“北七路—旧殡仪馆支线—终点:松鹤园。”
和地图一样。
我知道他听得到。唐墨还没死,他的意识藏在这棵树里,被洗过二十三次,每一次都记下我的死法。他活着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。
我站起身,雨水打在脸上。广播残音从远处传来:“……暴雨橙色预警……请市民勿外出……”声音断断续续,像是快撑不住了。
我没再看喷泉池。
那里已经没人了。只有破碎的面具漂在黑水上,像一堆空壳。我转身走进雨里,朝着北七路方向走。
第一步踏出去,手腕上的地图微微发烫。
街道两侧的灯全灭了。雨水积在低处,映不出影子。我走过一家便利店,玻璃门开着,里面货架倒了一地。一个男人坐在收银台后,戴着面具,手里握着一瓶水。他不动,也不呼吸。
我继续走。
拐角处有具尸体趴在地上,后脑开花。我没停下检查。这种时候,死人不会说话,活人才危险。
走了十分钟,路边出现一根金属杆,上面挂着残破的路牌。歪斜的字写着“北七路”。
到了。
我摸了摸胸口的伤口,假扳指还在皮肉里固定着。金手指安静下来,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。越靠近源头,听到的声音越多。
前方有一道铁门,锈迹斑斑,上面贴着褪色的封条。门后是废弃的地铁检修口,通往地下通道。唐墨说,这条路通向旧殡仪馆,再往下,就是父亲当年的实验室。
我伸手去推门。
门没锁。
吱呀一声,开了条缝。里面漆黑,空气闷得发酸。我刚要迈步,手腕突然剧痛。
地图上的线条在跳动。
北七路这一站,开始闪烁红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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