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泣血:古刹终章
残阳如血,将金刚寺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凄厉的绯红。主持目送释明海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,那抹黄色僧袍在硝烟中若隐若现,像极了风中最后一缕飘摇的烛火。他缓缓转过身,佝偻的脊背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,仿佛要将这座千年古刹的沧桑都背负在身。
袈裟上的金线早已被血污浸透,破损的边缘在风中簌簌作响。他枯瘦的双手缓缓抬起,掌心相对,指尖微微颤抖——那是耗尽灵力后的脱力,却也是酝酿最后一击时的决绝。周围的空气骤然凝滞,残砖碎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在他周身缓缓悬浮,带着未散的硝烟与血腥,拼凑出金刚寺昔日的轮廓幻影。
“阿弥陀佛……”低沉的佛号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,像冬雪落在烧红的烙铁上,瞬间蒸腾起白烟般的灵力。他身后,那尊曾守护山门的巨大佛祖虚影再次浮现,却已不复先前的金光璀璨,而是透着玉石俱焚的炽烈。虚影双手结印,掌间凝聚起一团刺目的白光,白光中翻涌着无数经文碎片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灼得空气滋滋作响。
“老东西,临死还要顽抗!”冥月护法拄着滴血的镰刀,锯齿状的刀刃上挂着破碎的僧袍布条。他胸腔剧烈起伏,黑色雾气般的灵力在伤口处扭曲挣扎,显然之前的苦战已让他元气大伤。但那双三角眼依旧死死盯着主持,像盯着濒死却仍呲牙的困兽。
噬日护法捂着被佛光灼伤的臂膀,黑色火焰在伤口处明明灭灭:“一起上!别让他祭出那劳什子印法!”他话音未落,仅剩的那头逆天魔龙已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残破的翅膀掀起腥风,血红色的瞳孔死死锁定主持,喉间滚动着浓稠的黑火。
主持充耳不闻,只是凝视着掌心那团越来越亮的白光。白光渐渐化作一方古朴的印玺虚影,印玺上刻满了梵文,边缘流转着青金色的光晕——那是金刚寺镇寺神通“翻天印”,需以毕生修为为引,以魂飞魄散为代价,方能催动其万分之一的威力。此刻他枯槁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悲悯的笑,仿佛看到了千年间无数僧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,看到了初入山门时师傅抚摸他头顶说“护寺即护苍生”。
“咄!”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,主持将翻天印猛地向前推出。那方印玺虚影瞬间暴涨千倍,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,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砸向九幽众人。所过之处,空气被压成实质的冲击波,残垣断壁如纸糊般飞散,地面裂开蛛网般的沟壑,深可见骨的裂缝中渗出灼热的岩浆般的红光。
“快躲!”幽夜护法脸色剧变,猛地将身边的魅影护法推开。他周身瞬间凝结出数丈厚的玄冰,冰墙如镜面般光滑,却在印玺虚影触碰到的刹那寸寸龟裂,冰屑混着黑色的血沫飞溅。噬日护法喷出漫天黑火,试图用邪火抵消佛光,却见那些火焰在印玺光芒下如遇洪水,瞬间萎靡成焦黑的灰烬。
冥月护法挥动镰刀划出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,想要遁入其中,却被翻天印散发出的金光死死锁定。裂缝在金光灼烧下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,他眼睁睁看着那方印玺带着万钧之力撞在自己胸口,骨骼碎裂的声音像暴雨打在铁皮上,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,撞在残破的大雄宝殿梁柱上,将那根千年古木砸得轰然坍塌。
暗影护法本想借着阴影偷袭,却被印玺边缘逸散的金光扫中,半边身子瞬间被净化成飞灰,只留下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。魅影护法虽被推开,仍被冲击波掀飞,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黑血,华贵的纱裙彻底染成紫黑,再也没了之前的妖媚,只剩劫后余生的惊恐。
那头逆天魔龙发出绝望的哀鸣,它试图用翅膀护住头颅,却见翻天印如陨石坠地般砸在它背上。巨大的身躯像被踩扁的蝼蚁,骨骼碎裂声与鳞甲崩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,血红色的瞳孔迅速黯淡,庞大的身躯在金光中渐渐消融,最后只留下一滩冒着黑烟的焦糊印记。
翻天印的光芒渐渐散去,空气中弥漫着灵力碰撞后的焦糊味。主持保持着推印的姿势,身体却如风化的岩石般簌簌剥落。他的僧袍已彻底化作飞灰,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血痕,每一道血痕都在渗出金色的光点——那是生命力在急速流逝。
“咳……”他咳出一口金色的血沫,视线开始模糊。但他依旧努力睁着眼,望向释明海离去的方向,嘴角牵起一丝微弱的笑意。
“死……”幽夜护法拖着断腿爬过来,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。他颤抖着抬起法杖,杖顶的骷髅头发出幽绿的光,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色冰棱悄无声息地射向主持后心。
没有躲闪,甚至没有回头。住持的身体在冰棱刺入的刹那微微一震,随后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。他的脸贴着滚烫的地面,最后一口气呼出时,带着对千年古刹的无尽眷恋,在空气中化作一缕青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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