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谷盼归:药香唤魂
幽灵谷的往生池畔,雾气终年不散,将池中央的石床笼在一片朦胧的碧色里。花瑶躺在那里已有半月,墨绿的裙裾被池水浸得半透,长发如海藻般铺在石面上,与周围丛生的灵草缠绕在一起,仿佛与这方水土融为了一体。
二长老花白的胡须上凝着水珠,指尖搭在花瑶腕脉上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“还是不行。”他收回手,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,“魅影那掌印锁了她的灵窍,寻常丹药根本冲不开。”
池边围着的弟子们闻言,脸上的希冀又黯淡了几分。为首的弟子攥着拳头,指节泛白:“长老,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副宗主她……她不能就这么一直睡下去!”
这些日子,弟子们轮流守在池边,有人采来晨露为她擦拭脸颊,有人对着池水轻声诉说宗门琐事,还有人将最珍贵的本命灵植碾碎,混入池水中——他们总觉得,宗主能听到,能感受到这份牵挂。往生池的碧光每日都在减弱,像花瑶一点点流逝的生机,看得人心头发紧。
三长老端着一个乌木药鼎走来,鼎身刻满了繁复的符文,里面咕嘟咕嘟煮着浓稠的药汁,散发出清苦却霸道的药香。“这是用‘还魂草’、‘醒神花’加上三位长老的精血炼的‘九转回魂丹’,”他将药鼎放在池边,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,“成与不成,就看这最后一遭了。”
丹药呈琥珀色,通体流转着温润的光,刚一取出,周围的灵草便齐齐颤动,往石床的方向倾斜,仿佛被药香牵引。二长老小心翼翼地将丹药纳入花瑶口中,指尖凝聚灵力,缓缓推送至她丹田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往生池的雾气似乎更浓了。弟子们屏着呼吸,目光死死盯着石床上的身影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有人悄悄掐着掌心,有人在心底默念着宗主的名字,往生池畔只剩下药鼎里余烬的轻响,和众人擂鼓般的心跳。
一个时辰后,花瑶的睫毛突然轻轻颤了颤。
“动了!宗主的睫毛动了!”有弟子低呼出声,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众人只见花瑶眉心那点暗沉的红印,在药香的蒸腾下渐渐变淡,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微弱的血色。她的嘴唇翕动着,像是在呓语,细弱的气息终于不再断断续续,变得悠长起来。
二长老眼中闪过精光,连忙对弟子们道:“快!催动周围的灵植,助她吸收药力!”
弟子们立刻照做,将本命灵力注入池边的灵草。刹那间,无数藤蔓带着晶莹的露珠,轻轻缠上花瑶的四肢,将灵草的生机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。往生池的碧光也随之亮起,与药香交织成网,温柔地包裹着她。
又过了一个时辰,花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眼曾盛满坚定与温柔的眸子,此刻蒙着一层水汽,带着初醒的迷茫。她望着池边围满的人影,看着弟子们泛红的眼眶,嘴唇动了动,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:“……珠子……”
“宗主!您醒了!”二长老喜极而泣,连忙俯身道,“珠子的事您先别想,好好养伤!”
花瑶的目光扫过周围,似乎在寻找什么,最终落在空荡荡的池边,眼底闪过一丝失落。她想起落霞岭的血色,想起叶凡断腕时的惨状,想起那枚被夺走的碧灵珠,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,闷得发疼。
“叶师兄……”她轻声问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天阙宗已经将叶师兄接回去了,听说恢复得不错。”为首的弟子连忙答道,生怕她再动气,“您放心,等您好了,咱们再想办法夺回碧灵珠!”
花瑶缓缓点头,闭上眼睛,将那份失落与牵挂压在心底。池边的药香混着灵草的清香,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。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丹药的催动下缓慢流转,虽然依旧虚弱,却已不像之前那般死寂。
弟子们见她安稳睡去,纷纷松了口气,却没有离开,只是悄悄退到池边的石阶上,继续守着。雾气中,有人低声说着:“宗主醒了就好,咱们幽灵谷,不能没有她。”
往生池的碧光在晨光中轻轻起伏,映着石床上沉睡的身影,也映着池边一张张充满希冀的脸。他们知道,苏醒只是第一步,未来还有漫长的恢复之路,还有九幽的阴影未散,但只要宗主还在,幽灵谷的根就在,那份守护宗门、夺回神器的信念,就永远不会熄灭。
药香在谷中弥漫,带着新生的希望,与往生池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,谱成一曲幽谷盼归的歌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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