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魁直到被夜风吹了一脸,才敢睁开眼,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:“吓……吓死老子了!苏姑娘,你刚才那招……真他娘的帅!比俺的酸圣……呃,各有千秋!各有千秋!”他强行给自己找回点场子。
苏瑶光没理他,将装着药材的布袋系紧,沉声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快回!”
两人全速穿过荒园,冲回撷芳亭后的夹道口。
夹道口的气氛却异常紧绷!
石磊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,但手臂上那恐怖的黑色毒气已经消退了大半,肿胀也消下去不少,正靠墙坐着,由二狗给他喂水,眼神恢复了清明。而沈惊鸿则半跪在沈千山身边,一手紧紧握着父亲冰冷的手,另一只手紧握着惊鸿剑,剑尖斜指地面,整个人如同一张拉到极限的弓,眼神锐利如鹰,死死盯着皇城深处!
“惊鸿!药拿回来了!”苏瑶光快步上前。
“嘘——!”沈惊鸿猛地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,眼神示意她们噤声,同时通过契约链接传来一道冰冷急促的意念:
\\*(契约沈惊鸿 --> 苏瑶光)\\*
\\*‘别出声!听!’\\*
苏瑶光立刻凝神。
夜风呜咽,穿过枯死的竹林和破败的亭台。
但在这呜咽的风声中,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,正从皇城深处、靠近御花园的方向传来!那声音……像是无数甲叶在碰撞!又像是沉重的脚步踩在宫道的青石板上!
紧接着,是几声被刻意压低的、短促有力的呼喝!
“甲字队左翼!”
“乙字队跟上!”
“封锁西六宫所有出口!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!”
声音由远及近,带着森然的杀伐之气!
是禁军!而且是训练有素、正在执行封锁和搜捕任务的精锐禁军!听这动静,人数绝对不少,正朝着他们所在的西北角方向快速合围过来!
“他娘的!是宫里的狗腿子!听这动静,人不少!”王魁脸色大变,握紧了鬼头刀。
石磊挣扎着想站起来:“大小姐!俺……俺能打!”
“打什么打!你现在能站稳就不错了!”沈惊鸿低喝,眼神焦急地看向苏瑶光,“冰疙瘩!怎么办?硬闯?还是……”
苏瑶光脸色凝重如冰。她迅速看了一眼沈千山,老人似乎被远处的动静惊扰,眉头皱得更紧,呼吸更加急促微弱。再拖下去,就算有药,恐怕也……
\\*(契约苏瑶光 --> 沈惊鸿)\\*
\\*‘沈庄主等不起。硬闯是下策,九死一生。我知道一条路,但……非常危险。’\\*
\\*(契约沈惊鸿 --> 苏瑶光)\\*
\\*‘管他刀山火海!带路!’\\*
沈惊鸿的回答斩钉截铁,没有半分犹豫。
“小安子!”苏瑶光目光转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太监,“冷宫枯井下的地宫,除了我们出来的那条路,是否还有其他出口?尤其是……通往宫外的?”
小安子被问得一愣,小脸皱成一团,努力回忆着:“地……地宫?枯井下那个?奴婢……奴婢不知道啊!奴婢只知道那口井邪门,从来没人敢下去……不过……不过……”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眼睛猛地瞪大,“奴婢想起来了!以前听……听一个在冷宫扫了四十年地的老疯太监喝醉了胡说过!他说……他说冷宫底下连着前朝修的‘鬼道’,能通到宫外护城河的老水门!但……但那老水门早就被巨石封死了!而且他说那鬼道里有吃人的妖怪!进去的人都……”
“够了!”沈惊鸿不耐烦地打断他,“有路就行!管他妖怪还是阎王!带路!回冷宫枯井!”
“啊?还……还回去?”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,那枯井和地宫里的经历简直是他一辈子的噩梦。
“少废话!带路!”王魁眼睛一瞪,配合着他那凶神恶煞的黑脸和手里还在滴血的鬼头刀,吓得小安子一个哆嗦,再不敢多言,哭丧着脸,哆哆嗦嗦地指向来时的方向。
“走!”沈惊鸿当机立断,一把将地上的父亲背到自己背上,“石头,你跟着王魁!二狗三驴,扶着点石头!冰疙瘩,你断后!小安子,前面带路!快!”
队伍再次行动起来,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和急迫。远处禁军的呼喝声和甲叶碰撞声越来越清晰,如同催命的鼓点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径——荒废小花园、狭窄恶臭的夹道、空荡荡的浣衣局院子——亡命奔逃。沈惊鸿背着父亲,身法依旧迅捷,但每一步都异常沉重。石磊在王魁的搀扶下咬牙坚持,二狗和三驴紧张得腿肚子直打颤。小安子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小脸煞白。
终于,冷宫那破败的庭院再次出现在眼前。枯井如同怪兽的巨口,依旧张在院子中央。
“就……就是这里了……”小安子指着枯井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下!”沈惊鸿毫不犹豫,背着父亲第一个滑下井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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