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德明的疯癫呓语像是一盆冷水,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线索火花。
黑色的虫子从碎片里爬出来?这听起来更像是中毒致幻的胡言乱语,而非可靠情报。
王魁唉声叹气:“得,白高兴一场。指望这老馋虫提供线索,还不如指望胖爷我明天就能瘦成一道闪电。”
沈惊鸿却没轻易放弃,她捏着下巴,打量着瑟瑟发抖、念叨着“虫子别咬我”的李德明,突然道:“有时候疯子的话反而最真。他说的‘虫子’,会不会不是真的虫子,而是…别的什么东西?比如…那碎屑上的符文活了?或者某种能量具现?”
苏瑶光眸光一闪,惊鸿的话提醒了她。玄寂的记忆碎片、寂灭剑柄的诡异、石磊口中的“不祥之物”…这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。
她再次尝试靠近李德明,声音放得更缓:“李大人,别怕。告诉我,那些‘虫子’长什么样子?是不是…像会动的字?或者…黑色的光?”
李德明听到“黑色的光”几个字,猛地抬起头,眼神惊恐万状,拼命点头:“光!黑色的光!扭来扭去!钻脑子!疼!冷!”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扭曲的线条。
黑色的、扭曲的、能钻入人脑的光?这描述让所有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。那寂灭剑柄的碎片,竟如此邪门?
石磊脸色无比凝重:“族中最古老的警告记载中提过,那‘不祥之物’能侵蚀心神,化人为傀。其力如跗骨之蛆,视之如见扭曲之影…与李尚书所言,颇有相似之处。”
这下连王魁都笑不出来了,下意识地离苏瑶光手里那点碎屑远了些:“乖乖…这玩意儿比玄寂那老变态还瘆人啊…碰一下就会变疯子?”
苏瑶光迅速用一块干净的布将碎屑小心包裹起来,隔绝气息。她心中骇浪翻涌,如果寂灭剑柄的力量如此诡异,那它的重现世间,必将引来滔天浩劫。必须尽快弄清它的来历和克制之法。
就在这时,洞口负责警戒的猎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鸟鸣示警。
片刻后,之前被派去查探李德明遇袭地点的两名猎人如同幽灵般返回,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沾满泥土的、沉甸甸的麻布小口袋。
“首领,苏姑娘。”那名猎人将口袋放下,发出金属碰撞的沉闷声响,“袭击现场被打扫得很干净,几乎找不到痕迹。但这袋东西,被埋在距离袭击地点不远的一棵老树根下,埋得很浅,似乎是匆忙间所为。”
石刃上前解开袋口,往里一看,眼神微凝。
里面是几锭雪花官银,但在银锭底部,却清晰地錾刻着一个小小的、特殊的印记——那正是户部“沉珂银”的暗记!
“果然有沉珂银!”苏瑶光拿起一锭,入手冰凉沉重,“看来袭击者当时匆忙,未能全部带走,或者…是故意留下混淆视听?”
但无论如何,这袋银子成为了首辅沈墨砚私下调动异常巨款的铁证之一!
“还有其他发现吗?”苏瑶光问。
另一名猎人补充道:“我们在那附近,还发现了这个。”他摊开手心,里面是半块被踩碎的身份腰牌,材质普通,但边缘残留的图案,却并非朝廷制式,而像某种私人豢养的死士标记。
沈惊鸿凑过去一看,撇撇嘴:“藏头露尾,连身份牌都不敢用全乎的。”
苏瑶光却仔细查看了那半块腰牌,将其纹路记在心中。这或许是追查袭击者身份的重要线索。
就在众人研究腰牌和银锭时,谁也没注意到,角落里一直疯疯癫癫的李德明,偶然间瞥见了那半块腰牌的碎片,他浑浊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与其疯态不符的清明与恐惧,但随即又被混乱淹没,他低下头,更加用力地啃着自己的手指,含糊嘟囔:“…黑…黑乌鸦…吃脑子…可怕…”
他的声音极低,淹没在众人的讨论声中。
然而,一直分出一丝心神留意他的苏瑶光,却敏锐地捕捉到了“黑乌鸦”这个词!
乌鸦?是指腰牌上的图案?还是另有所指?
她不动声色,没有立刻追问已然惊弓之鸟般的李德明,只是将这个线索默默记下。
此刻,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,首辅府邸深处。
烛光摇曳,映照着一张儒雅却深不见底的面容。当朝首辅沈墨砚,正缓缓放下手中一枚刚刚失去光泽、裂成两半的黑色玉蝉。
他面无表情,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丈寒潭。
“玄寂…失败了。”他低声自语,听不出喜怒,“连‘地怨’都被引动…真是废物。”
一名黑影如同融入墙壁的墨汁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单膝跪地:“相爷,暗影卫回报,目标已逃离地穴,同行者有幽光部族,还有…沈惊鸿。李德明…也还活着,但似乎神志不清。”
沈墨砚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:“李德明…倒是命大。不过,一个疯子的话,没人会信。沉珂银的事,处理干净了?”
“袭击现场已清理,大部分银两已安全转移,只…遗落一小袋,已被对方取走。”黑影的声音毫无波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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