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外几个雌性也立刻围上来，热情得和白芷打招呼。
灰布兽皮的雌性戳了戳棉布。
“软乎乎的，花绒，这兽皮是从哪里猎的？我看着好，下次你家雄性狩猎的时候带带我家的。”
梳着麻花辫的雌性干脆凑得更近，鼻尖杵到布料上。
“闻着也干净，没有兽皮那股子腥气，颜色还匀，比我们用果子染的兽皮强，你看我那件，洗两次就花得没法看。”
花绒扬了扬手里的棉布：“这叫棉布，是阿芷做的，可不是兽皮。”
“圣雌做的？”
褐发雌性眼睛一亮，几步跨到她面前，一把抓住她的手。
她掌心带着薄茧，轻轻摩挲着白芷的指腹和关节，像在研究什么宝贝。
“圣雌你的手是咋长的？咋能做出这么精细的物件？”
梳麻花辫的雌性也道：“就是啊，我上次缝兽皮裙，针脚歪得能塞进去一只虫，你这布好紧实。”
她们有心想与白芷交易些棉布。
白芷道：“做出来的不多，没多少能拿出来交易。”
各个雌性虽遗憾却也觉得很合理。
这么好的东西，少而珍贵。
白芷中午在花绒家吃过饭，便准备离开，走时花绒用竹筐给白芷装了许多瓜果、兽肉干。
“这肉干是你阿母做的吗？”
白芷晃了晃手里的长条形肉干。
花绒蹲着给竹筐罩叶片，闻言点了点头。
“对呀，你吃出来了？”
白芷：“这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”
这肉干是她来到兽世后吃到的第一样食物。
花绒拍拍竹筐，招呼云钰：“收进兽袋里，拿回去给阿芷做着吃。”
花绒把白芷一家送到部落口，等他们背影消失后，才转身往家走。
走到山腰处，身后传来哄吵声。
“让让让，快叫巫医来，快点。”
一头白虎踏着尘土从花绒身边疾驰而过。
花绒跟了上去，透过人群空隙，她看到了白虎背上那个血淋淋的身影的脸。
巫医撕开苍岚的兽皮衣，将黏糊的草药敷在狰狞的伤口上，之后用兽皮包裹。
花绒问身旁的雌性：“苍岚这是怎么了？”
那雌性道：“被雪道里的虫族伤到了，我瞧着巫医的草药不顶事，得请圣雌来。”
花绒神色游离，阿芷她刚离开，前后脚的功夫，真是不逢时。
红狐的皮毛蓬松柔软，跑动时起伏的弧度像流动的火。
白芷抱着祝余坐在红狐背上，云钰、千遇白几人呈扇形护在四周。
越过一道山岭，午后的阳光迎泼下来，晃得人眼微眯。
白芷仰头扬起脸，让带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风扫过脸颊，鬓边的碎发被吹得向后贴在耳廓。
这样的惬意没持续多久。
风里的清新渐渐淡去，一丝若有似无的腥甜钻进鼻腔。
窝在她怀里的祝余小眉头皱成个疙瘩，鼻尖翕动：“阿母，有血腥味，有人在狩猎吗？”
自从水系异能觉醒，阿什尔常带他去溪边捉鱼、猎些小兔子，幼崽早已能坦然面对寻常兽血，只是这味道比他以往闻过的都要厚重。
白芷还没应声，身侧的黑豹突然放慢速度。
“不是异兽血。”
千遇白道：“我去前面探查。”
他的身形已化作一道黑影窜出。
空中传来尖锐的啼鸣，於易翅在空中盘旋两圈后俯冲而下，落地瞬间恢复人形。
他快步走到白芷身后，金眸里满是凝重。
“是兽人的血，很浓。”
前面死伤了很多人。
千遇白的身影很快出现，他眉头拧得死死的。
“阿芷，前面有个小部落的兽人被虫族和异兽围攻，死伤者太多了。”
云钰看向白芷：“绕路走？这片林子岔路多，我们能避开。”
他目光落在白芷怀里的祝余身上，幼崽脸上没表现出害怕的情绪，但攥紧白芷的衣角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惧。
白芷低头摸了摸祝余的头顶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去看看，能救一个是一个。”
若前面都是死者，她便不必过去。
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，伤者若遇不到救治，只能失血而亡。
越往前走，血腥味越烈，到后来几乎成了实质，铁锈味混杂着虫族特有的腥臭，呛得人喉咙发紧。
卢卡斯的脚步越来越慢，最终停在一处土坡上。
白芷抱着祝余从狐背上滑下来，站上坡顶。
只向下看了一眼，她的脸色瞬间惨白，胃里翻江倒海，下意识捂住嘴。
祝余也僵住了，小身体贴紧白芷，却没哭，只是眼睛睁得极大。
阿什尔一手揽住白芷的腰，另一手捂住祝余的眼睛，掌心轻轻拍着两人的后背。
“别怕，有我们在。”
云钰几人站在坡边，面色虽沉，却不慌乱。
战场他们见得多了，只是这般惨烈的屠杀仍让人心头发堵。
白芷深吸两口气，硬生生把涌到喉咙的恶心压下去。她拉下阿什尔的手，声音有些发颤：“没事，我能受得住。”
坡下是片开阔的平地，原本青嫩的草叶全被血浸透，变成深褐色的泥团。
地上零散散落着残肢，有的是兽人手臂，有的是虫族的甲壳碎片，还有异兽的断爪，混杂在一起，分不清彼此。
几个还活着的兽人有靠在巨石上，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发出微弱的呻吟。
也有平躺在地上，双目无神得看着天空。
战场上残存着几个有行动力的兽人，他们弯着腰在尸堆里翻找着什么。
远处的几只无智慧的野兽和低阶虫族啃食着尸体，咀嚼声顺风传上来，格外刺耳。
“阿芷，你带着祝余退到后面。”
科莱特从山坡上跳下：“我去清理虫族和野兽。”
牧川跟上科莱特的步伐，两人快速将残存的几只虫族绞杀。
他们的动静不小，惊跑了那几只低头咀嚼兽人尸体的野兽，也吸引了那几个弯腰的兽人。
“你们？”
出声的是一个断臂的雄性。
他跌坐在地上，环顾四周，一股绝望涌上心头。
熊列指着科莱特叫喊道：“你们怎么不早来？怎么不早点来！这样就能救下我的族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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