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倾盆而下,如同一串串珠帘砸在吉州窑遗址的龙窑脊背上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江瓷站在雨中,浑身湿透,却浑然不觉,她的手紧紧攥着那枚嵌着铀矿渣的木叶盏残片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。
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,声音短促而有力,三短两长——这是七叔当年教给她的示警暗号!江瓷心头一紧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她毫不犹豫地扔下手中的残片,转身朝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。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但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。
终于,她来到了一间柴房前,柴房的门半掩着,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。江瓷深吸一口气,猛地撞开了那扇门。
门开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,让她几乎窒息。她定睛一看,只见老人蜷缩在堆满《7501工程纪要》的案几后面,身体微微颤抖着。
江瓷快步上前,一眼就看到了老人左肩处的贯穿伤,鲜血正从伤口中不断渗出,浸透了他那件穿了二十年的靛蓝工装。
闪电划破夜空瞬间,江瓷看见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地质图,赣江支流脉络间用红铅笔标记着七个同心圆,正是父亲失踪前反复描摹的窑变能量场分布图。
丫头,把《天工开物》癸酉本...咳咳...翻到火器篇......七叔颤抖的手突然暴起青筋,沾血在宣纸上画出诡异符号。江瓷认出这是父亲研究曜变辐射时的演算公式,但此刻公式末端竟延伸出半枚7501工程的钢印。
犬吠声逼近至院墙外,七叔猛地扯开衣襟,露出心口狰狞的烫伤疤痕——那分明是特殊部队的电磁灼刻编号。七五年元月,我们三十个地质尖兵在吉州窑地下十八米,铺了条直通罗布泊的通讯线路......
窗棂突然被钢弩射穿,江瓷抱着七叔滚入墙角。追兵脚步声在雨幕中形成奇特回响,她突然想起这是《考工记》记载的七音辨位术。指尖摸到地砖缝隙里的釉泪结晶,灵光乍现:这是父亲烧祭红釉的失败品!
七叔咳着血沫笑起来,眼瞳泛起将死之人的清亮:当年要埋的不是电缆,是铀浓缩装置的缓冲层......他忽然扯断颈间红绳,坠落的半块玉璋与江瓷随身那枚严丝合缝——正是失踪专案组长的警徽编号。
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,一阵低沉而又震撼的轰鸣声突然传来,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在咆哮。这声音来自一台涡轮增压引擎,它的动力如此强大,以至于整个柴房都在微微颤抖。
江瓷惊愕地抬起头,目光穿过雨幕,落在了那架本应在二十年前就坠毁的军用直升机上。它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,笼罩在柴房上方,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。
七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,猛地将江瓷推向密道。江瓷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,但她立刻稳住了身形,回头看向七叔。
就在这时,她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——七叔竟然毫不犹豫地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仿真面皮!随着面皮被撕下,一张与父亲实验照中那个“已故”助手完全相同的脸展现在江瓷面前。
江瓷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这个一直照顾她、保护她的七叔,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!
然而,还没等江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密道的门就在她身后缓缓合拢。在门即将完全关闭的瞬间,江瓷听到了七叔那沙哑而又微弱的遗言:“告诉陆焰,他模拟的曜变相图……漏算了太阳黑子周期……”
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江瓷耳边炸响,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。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其中的含义,密道的门就已经紧紧关闭,将她与七叔隔绝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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