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厨房时,林夏正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牛奶燕麦。
“你今天起得真早。”陆明舟从身后环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肩窝。他的呼吸温热,带着薄荷牙膏的清爽气息,一切都那么熟悉、那么正常。
林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——那道红线还在,淡得几乎看不见,却像一根勒进皮肉的丝线。她下意识地拉下毛衣袖口。
“画稿截稿日提前了。”她撒了个谎,将燕麦盛进碗里,“尝尝?我加了肉桂。”
陆明舟接过碗,无名指上的戒痕在晨光中泛着浅粉。
林夏盯着那道痕迹,突然想起沈夜的话:
“顾沉已经开始嫉妒了。”?
燕麦在舌尖化作一团无味的糊。
午后,林夏坐在画架前,强迫自己修改那幅被污染的悬崖海景。
刮刀刮去多余的颜料,男人的轮廓却像渗进了画布纤维,越擦越清晰。
她烦躁地合上画架,转而翻开素描本——然后僵住了。
本该是服装设计草图的纸页上,密密麻麻全是同一个少年的背影:校服衬衫、微卷的发尾、左手插在裤袋里的慵懒姿势。
有些画面里,他正回头,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。
林夏猛地合上本子。她从不画人物速写。
调色盘上的镉红色颜料不知何时变成了暗沉的褐红,像干涸的血。她用指甲刮下一块,凑近鼻尖——铁锈味。
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刺眼。
“你的美式,加双份糖。”陆明舟将纸杯放在她手边,指尖蹭到她的小指,“手这么凉?要不要开暖气?”
林夏捧起咖啡喝了一口,浓烈的腥味瞬间充斥口腔。她呛得咳嗽,液体从嘴角溢出——在白色桌布上洇开一片暗红。
“怎么了?”陆明舟皱眉接过杯子,尝了一口,“就是普通咖啡啊。”
林夏盯着他唇上沾着的、分明是透明的水渍,胃里翻涌起一阵寒意。
“这张什么时候拍的?”陆明舟划着手机相册,停在一张两人去年在京都的合照上。照片里,他搂着林夏的肩膀,背后的红叶如火。
林夏的呼吸凝滞了。
照片中,陆明舟的脸正在融化。
不是模糊,而是像蜡像被加热般,五官缓慢地向下流淌。他的眼睛变成两团漆黑的洞,嘴角却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。
“你看不出——”林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陆明舟疑惑地放大照片:“看出什么?你眼睛有点红,是不是隐形眼镜不舒服?”
他的无名指擦过屏幕。
戒痕消失了。
“奇怪,”他摩挲着手指,“我们上次试的戒指……是戴在这只手吗?”
夜幕降临。
林夏跪在衣柜前,从暗格深处取出一个天鹅绒盒子。婚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。
窗玻璃映出她的倒影,也映出她身后——
素描本不知何时被翻开了,画中的少年已经完全转过身来。他的眼睛是空的,嘴角却咧到耳根,手指正从纸面缓缓伸出。
林夏“啪”地合上盒子。
她抓起外套冲出家门,戒指在掌心烙下生疼的印记。这一次,她不是去求一个解释。
是去宣战。
旧信之海?
午夜十一点五十八分,林夏推开了邮局的玻璃门。
铜铃清脆一响,沈夜从一堆泛黄的信封中抬起头。他的目光落在她紧攥的拳头上,嘴角微微上扬:“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林夏将拳头砸在柜台上,金属与玻璃碰撞出刺耳的声响。她缓缓摊开掌心——那枚婚戒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。
“帮我。”她的声音比戒指更冷。
沈夜伸出苍白的手指,轻轻触碰戒圈。那一瞬间,林夏仿佛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波动,像是冰封的湖面被石子惊起涟漪。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他问。
“你最想要的‘珍视之物’。”
沈夜低笑一声,将戒指推回她面前:“不,这是你的软肋,也是你的武器。”
邮局后方的门无声滑开,露出一条幽深的走廊。两侧墙壁嵌满铜制信箱,每个都标注着日期,最早的可追溯至百年前。
“旧信之海。”沈夜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,“所有未被化解的执念,都在这里。”
他停在一个标着“2016.9.15”的信箱前——林夏高中入学的那一年。
抽出信笺的瞬间,林夏闻到一股陈旧的血腥味。信纸已经发脆,字迹却依然清晰:
“今天在图书馆遇见一个女孩。?她借走了《星空图鉴》,指尖划过书脊时,袖口沾了蓝颜料。?她不知道,那抹蓝色成了我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亮色。”?
林夏的手指微微发抖。她不记得这件事。
沈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执念从来不是关于真实的你,而是他们想象中的救赎。”
更多的信被取出。
顾沉的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狂乱:
“父亲说如果下次月考不是第一,就烧掉我的天文望远镜。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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