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边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她低头一看，是记名弟子梨初正垂手侍立。小姑娘瞧着才十五六岁，此刻却恭恭敬敬地问：“师尊，药圃的灵雾快散了，要不要弟子去引些活水？”
“师尊”两个字喊得叶惊秋头皮发麻。
“不必。”她刻意压着嗓子学原主的清冷语调，转身时差点顺拐，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，被一群能当祖宗的修士喊“前辈”，还得对着半大孩子摆架子，这感觉太诡异了。
沿着回廊往后山走，刚转过月洞门，就见两个头发花白的杂役迎面走来。两人穿着灰布短打，见了她“噗通”就跪下：“见过银月长老！”
叶惊秋吓得后退半步。这俩杂役瞧着都快百岁了，按凡间规矩该喊“爷爷”，如今却对着她磕头。
“起来吧。”她硬着嗓子挥手，等两人哆哆嗦嗦退走，才摸着发烫的耳根嘀咕，“这排面也太吓人了，迟早要出心理阴影。”
转过拐角，药圃里立着个青色身影。莫子祁正蹲在田埂上，拿着小银锄给月心草松土。听见脚步声，少年立刻起身行礼：“师尊。”
“忙什么呢？”叶惊秋走到田埂边，看着圃里齐整的灵植，原主的记忆突然冒出来，这片药圃培育的凝露草能炼清灵丹，月心草还是修炼月痕剑诀的辅材。
莫子祁指了指脚边的灵植：“昨日师尊闭关结束，弟子想着您或许要用月心草调灵，就多照看了些。梨初师妹说，这株快成熟的月华之力最纯。”
叶惊秋望着那泛着银光的草叶，忽然想起书里的剧情。原主对弟子极严，莫子祁十岁时就因培育灵植慢了半刻，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。可此刻少年说话时，语气里竟全是敬慕，半分怨怼都没有。
“有心了。”她含糊应着，目光扫到药圃尽头的竹楼，“那是啥地方？”
“是炼器房。”莫子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“里面有师尊惯用的青冥炉，上月您还亲手给弟子淬炼了佩剑。”
叶惊秋心里咯噔一下。原主精通炼器，这技能她可没继承。正想岔开话题，竹楼里跑出来个小身影，梨初抱着个铜盆，里面盛着晶莹的露水。
“师尊，莫师兄，这是今晨的月华露。”小姑娘把铜盆捧到她面前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用这个擦法器，灵气会更顺呢。”
叶惊秋看着盆里流转的银光，忽然想起原主的习惯，每日卯时必用月华露擦佩剑“寒江雪”。她接过铜盆时指尖发颤，却听见梨初又说：“前峰的弟子来传话，素心长老的弟子云皖师姐想拜访，问师尊今日得空不？”
鹿云皖？叶惊秋握着铜盆的手紧了紧。那是素心长老的亲传弟子，书里后期第一个跳出来指证银月长老的人。
“让她明日再来。”她故作镇定地转身，迈进炼器房的瞬间才松了口气，还好没立刻见，不然准露馅。
炼器房里果然立着个半人高的青铜炉，炉身刻着火焰纹，角落里斜倚着柄长剑，剑鞘莹白，正是寒江雪。叶惊秋拿起剑，入手微凉，仿佛有月华在掌心转。
“师尊的剑术又精进了。”莫子祁不知何时跟进来，望着她握剑的姿势说，“前日见您练剑，一招‘隐月’引来了真月虚影，弟子从没见过这境界。”
叶惊秋心里发虚。原主的月痕剑诀出神入化，她连剑穗都耍不利索。
“不过是些花架子。”她赶紧把剑放回架上，转身往修炼室走，“带我去看看聚灵阵。”
银月峰的聚灵阵眼在峰顶望月台。踏上石阶时，叶惊秋数着台阶叹气，这峰上处处是排面，望月台的白玉栏杆是暖玉髓做的，阵眼嵌着鸽卵大的月光石，单这石头，在凡间能买一座城。
“这儿的灵气是山下的三倍。”莫子祁站在阵眼边，指尖划过流转的光晕，“当年云澜祖师特意为银月峰布的阵，说最契合月痕剑诀。”
叶惊秋望着远处云雾中的其他长老峰，忽然懂了原主为啥性子冷僻。这银月峰太高太静，灵气浓得快凝成实质，连风都带着玉石的凉，久居于此，人心怕是也会变硬。
“师尊，要不要试试运转灵力？”莫子祁见她盯着阵眼出神，以为她想修炼。
“不必。”叶惊秋摆手，忽然听见峰下传来钟声，三短一长，是弟子下课的信号。果然，没过片刻，几个穿青色弟子服的少年御剑飞来，在峰下平台落下，对着望月台行礼：“见过银月长老！”
叶惊秋挥手让他们自便，却听见个圆脸少年喊：“莫师兄，下午的剑术课去不去？玄空长老的徒弟池南衡也来呢！”
池南衡三个字像根针，扎得叶惊秋耳朵疼。她霍然转身，盯着那圆脸少年：“他来做什么？”
这话问得急，带着点紧绷。莫子祁和几个少年都愣了，向来不管晚辈事的银月长老，竟会打听一个弟子？
“回师尊，池师兄是去请教素心长老的弟子云皖师姐。”莫子祁先反应过来，躬身答道，“听说他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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