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凝在药圃的灵草叶尖时,叩门声准时响起,不轻不重,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。叶惊秋正对着铜镜调整衣襟,闻言动作一顿,是莫子祁。
“进来。”她刻意让声音冷了几分,镜子里那张清冷的脸也跟着绷紧了线条。
门轴转动的轻响后,青色衣袍的一角先探进来。莫子祁端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灵粥,缓步走到殿中,屈膝行礼:“师尊,弟子奉晨膳。”
叶惊秋的目光落在他握着托盘的手上。少年的指节分明,虎口处有层薄茧。那是常年练剑磨出来的。她忽然想起原主的记忆:这孩子十三岁突破筑基,十五岁金丹,如今不过十六,已是金丹中期。
“放下吧。”她转过身,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显得平静,“你如今修为进展不慢。”
这话半是陈述,半是试探。书里写原主对莫子祁的严苛近乎残酷,练剑稍有差池便是罚跪雪夜,灵力运转出错便禁足思过崖。这般高压下,少年还能有如此进境,实在难得。
莫子祁将托盘放在桌上,垂着眼帘回话:“全凭师尊教导。”他的声音比昨日更低了些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叶惊秋看着他低垂的眉眼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这孩子眼中的敬畏太浓,浓得像化不开的雾,把本该有的少年气都遮得严严实实。她甚至能从那层敬畏底下,瞥见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,像是怕靠得太近,会被冻着。
“昨日剑术课,你说与池南衡切磋未分胜负?”她端起灵粥,用瓷碗的温度暖着手,试图让气氛缓和些。
莫子祁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:“是。”
“他的剑法,你觉得如何?”叶惊秋舀了一勺粥,慢悠悠地吹着。她其实想问的是“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”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“剑招刚劲有余,却失了灵动。”少年的回答很谨慎,“玄空长老的青松诀本讲究‘松生石上,柔中带刚’,他练得太急了。”
叶惊秋心里微松。看来这孩子没被男主光环晃晕头,还有自己的判断。她放下瓷碗,语气缓和了些:“你能看出这点,说明剑法没白练。”
莫子祁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像是没料到会得到赞许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低下头:“弟子不敢当。”
这副样子让叶惊秋心里发堵。她忽然想起书里的细节:原主从未夸过莫子祁一句,哪怕他在宗门大比中拔得头筹,得到的也只是一句“尚可,勿骄”。
“你随我来。”她起身往殿后走,“去看看你的剑。”
莫子祁愣了愣,快步跟上。穿过回廊时,叶惊秋瞥见药圃里的月心草,那株快成熟的灵草上,果然搭着个精致的竹棚,想必是昨日少年回去后又加固过。
“你对灵植也上心了。”她随口道。
“月心草乃修炼月痕剑诀的辅材,弟子不敢怠慢。”莫子祁的回答依旧规规矩矩。
叶惊秋叹了口气。这孩子被原主教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,一言一行都透着“不敢逾矩”。她忽然停下脚步,转身看向他:“莫子祁,你入门多少年了?”
少年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,愣了愣才回道:“回师尊,十年了。”
“十年。”叶惊秋望着他清俊的脸,忽然想起他刚被原主带回宗门的样子,瘦得像根豆芽菜,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藏着团火。十年过去,那团火好像被浇灭了,只剩下小心翼翼的顺从。
“你的佩剑呢?”她转移话题。
莫子祁从储物袋里取出长剑,剑鞘是普通的乌木,却保养得极好。他双手捧着递过来:“弟子的佩剑‘青冥’,是师尊五年前所赠。”
叶惊秋接过剑,入手微沉。她拔出剑刃,晨光下,剑身泛着淡淡的青光,果然是把中品灵器。原主虽严苛,在器物上却从未亏待过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。
“剑是好剑,只是你用得太拘谨。”她挥了挥剑,挽出个简单的剑花,“月痕剑诀讲究‘月影随行,变幻无定’,你练得太死了。”
莫子祁低着头,声音有些发闷:“弟子愚钝,总找不到师尊说的‘无定’之境。”
“不是愚钝,是放不开。”叶惊秋把剑还给他,“你总想着‘不能错’,反而失了灵动。今日不必练剑了,去药圃待着,看看那些灵草怎么在风里动的。”
莫子祁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难以置信:“师尊?”
“怎么,听不懂我的话?”叶惊秋故意板起脸。
“不!弟子遵命!”少年连忙躬身,脸上却抑制不住地泛起红晕,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。
看着他快步走向药圃的背影,叶惊秋心里五味杂陈。不过是让他休息一天,居然高兴成这样,可见原主平日里有多严苛。
她转身回殿,刚走到门口,就见梨初抱着个锦盒跑来,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:“师尊,前、前殿来送东西了,说是素心长老让给您的。”
叶惊秋接过锦盒,打开一看,里面是件银白的法袍,绣着暗纹的云纹,边角处还缀着几颗月光石,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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