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霄殿的门缓缓合拢,居正安清了清嗓子,目光扫过阶下:“今日议事,先论南疆防务。近日本宗接报,那边妖兽异动频繁,诸位有何看法?”
叶惊秋垂着眼,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袖口云纹。原主向来不掺和这些,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,别露了破绽。
“宗主,”赤霄长老率先起身,赤红法袍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风,“弟子已派亲信查探,此次绝非寻常迁徙,背后定有高阶妖修作祟。依我看,需各派十位金丹修士,再由一位元婴带队,即刻驰援。”
玄空长老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玉扳指:“赤霄师弟稍安。高阶妖修最是狡猾,我等若大张旗鼓,反倒容易打草惊蛇。”
“玄空师兄这是怕了?”赤霄挑眉,声音陡然拔高,“等妖修真杀到山门,再后悔可就晚了!”
“赤霄师弟息怒。”素心长老轻声劝道,“不如先派几位擅长隐匿的弟子去摸清底细?贸然增兵,怕是不妥。”
殿内一时静了静,众人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叶惊秋身上。她知道这段剧情,所谓的妖兽异动,不过是赤霄与魔修交易的幌子,他想借着增兵往南疆送修炼资源。
“银月长老怎么看?”居正安忽然开口。
叶惊秋心头一跳,连忙起身拱手:“素心师姐的法子更稳妥,先查探清楚,再做打算不迟。”
居正安颔首:“便依素心与银月之言,让暗部先去查探。”
赤霄“哼”了一声坐回去,眼神扫过叶惊秋时,带着几分冷意。
议事继续,从边界防务转到内门考核。玄空长老翻着手里的卷宗:“下月考核,要不试试加一场实战?总练招式,怕弟子们到了秘境应付不来。”
“实战可以,但得控制风险。”素心长老接过话头,“去年就有弟子在考核里伤了经脉,休养了半年才好。”
“妇人之仁。”赤霄嗤笑,“修仙本就逆天而行,这点伤算什么?”
叶惊秋默默听着,偶尔被问到,便说“按旧例即可”。她能感觉到赤霄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,像带着钩子,总想勾出点什么。
说到各峰灵田收成时,素心长老叹了口气:“今年雨水太多,我那边的凝露草死了一小半,怕是够不上宗门的份额了。”
“我峰上多收了些,分你一半。”玄空长老立刻道。
“多谢玄空师兄。”
赤霄在一旁冷笑:“这点小事也要挂在嘴边,素心你这长老当得也太清闲了。”
“赤霄师兄这话就不对了。”素心长老语气依旧温和,“灵植是修炼根基,疏忽不得。”
叶惊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目光落在赤霄紧握扶手的手上,他指节泛白,显然对素心和玄空的互动很不满。
终于,在谈及宗门戒律时,赤霄突然打断玄空的话:“说到戒律,我倒想起件事。近日宗门弟子里,有些不对劲的动静。”
叶惊秋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,茶水差点洒出来。来了。
“哦?什么动静?”居正安抬眉。
“前几日我峰上弟子巡查,在藏经阁后巷逮到两个外门弟子,怀里揣着禁术残卷。”赤霄语气平淡,眼神却像淬了冰,直直盯着叶惊秋,“那残卷上的功法,看着跟失传的‘蚀骨诀’有点像。”
“蚀骨诀?”素心长老蹙眉,“那不是百年前就被禁了的邪功吗?怎么会出现在外门弟子手里?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赤霄加重语气,“外门弟子哪有本事弄到这种东西?依我看,背后肯定有人指使,必须彻查!”
叶惊秋的心沉到了谷底。蚀骨诀是原书里魔修的常用邪术,赤霄此刻提这个,又盯着她看,明摆着是试探,要么试探她是否跟魔修有牵连,要么就是试探她知不知道他跟魔修的勾当。
“赤霄师兄是不是太紧张了?”叶惊秋放下茶盏,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外门弟子偶尔从藏经阁旧书堆里翻到些残缺古谱,当成宝贝藏着,也不是什么新鲜事。”
“师妹觉得,这事不用深究?”赤霄挑眉,步步紧逼,“要是邪术在弟子里传开,动摇了宗门根基,谁担得起这个责任?”
“师兄言重了。”叶惊秋迎上他的目光,不卑不亢,“宗门设戒律堂,不就是管这些事的吗?外门弟子的事交给他们,既合规矩,也显得咱们信任下属。”
她顿了顿,话锋一转:“再说了,咱们这些元婴、化神修士,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要亲自插手,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?说御澜宗的长老没事干,专管鸡毛蒜皮的事。”
这话既给了戒律堂面子,又暗讽了赤霄小题大做,还抬出了宗门颜面,堵得赤霄半天说不出话。
玄空长老抚掌笑道:“银月师妹说得极是!各司其职才能井井有条。戒律堂那帮小子办事向来靠谱,交给他们准没错。”
素心长老也点头:“赤霄师兄也是关心则乱,毕竟邪术害人不浅。不过银月师妹的安排更妥当,既守了规矩,也能把事情查清楚。”
赤霄见玄空和素心都站在叶惊秋那边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,却也不好再争,只是闷声道:“既然你们都觉得不用深究,那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
叶惊秋悄悄松了口气,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。刚才那番话,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说的,每个字都像踩在刀尖上。赤霄这试探,简直像张网,稍不留神就会被缠住。
居正安见争论平息,开口道:“便按银月长老说的,交戒律堂处置。”
叶惊秋低头看着茶盏里自己的影子,忽然觉得这些书中人物,比她写的要复杂得多。赤霄的试探恐怕不止这一次,往后的日子,怕是不会太平了。
她偷偷抬眼看向赤霄,对方正低头跟身旁的执事说着什么,侧脸在阴影里看着有些阴沉,周身那股压迫感,让她坐立难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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