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门传功堂向来是弟子们扎堆的地方,晨起的阳光刚漫过门槛,就已飘起浓郁的墨香。叶惊秋拢了拢袖袍,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热闹,银月峰的大殿常年安静,倒让她忘了宗门里还有这般烟火气。
“师尊,您要找的《上古剑诀注解》应该在最里层的书架。”身后传来莫子祁的声音,他抱着几卷新领的功法简,快步跟上,“昨日我来帮您问过,管事说那卷是孤本,得登记才能看。”
叶惊秋点头:“你先去登记,我自己找找。”她最近修炼月痕剑诀时总卡壳,原主记忆里提过这卷注解有破解之法,今日特意绕路过来,就是想碰碰运气。
莫子祁应了声,转身往登记台走去。叶惊秋穿过三三两两讨论功法的弟子,目光在一排排书架上扫过。木质书架泛着陈年的光泽,每一格都整齐码着玉简,标签上的功法名称密密麻麻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就在她伸手去够最上层一卷玉简时,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角落里的木桌,池南衡正坐在那里,面前摊着一卷泛黄的玉简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叶惊秋的手顿在半空。怎么走到哪儿都能撞见他?
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,靴底在青砖上蹭出轻微的声响。池南衡像是有感应似的,忽然抬头望过来,四目相对的瞬间,两人都愣住了。
少年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,连忙起身行礼:“弟子池南衡,见过银月师伯。”
叶惊秋收回目光,面无表情地转过身,假装没听见。她指尖划过冰冷的玉简,心里却在嘀咕:怎么就不能离我远点?
“师伯也是来查功法的?”池南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。
叶惊秋没回头,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:“嗯。”
身后没了声响,想来是识趣地闭了嘴。叶惊秋松了口气,刚要抽出那卷《上古剑诀注解》,却听见木桌那边传来低低的嘀咕声。
“不对,这里的灵力走向明明该是顺时针,怎么会…”
是池南衡的声音。叶惊秋的好奇心莫名被勾了起来,脚步竟不听使唤地往角落挪了几步。
少年正对着玉简上的一个符文发愁,手指在桌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那符文叶惊秋认得,是上古聚灵阵的变体,看着像“水”字,实则暗藏乾坤,原主的记忆里清楚写着,这符文的关键在最后一笔的转折,顺时针是聚气,逆时针才能散气,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。
此刻池南衡的指尖,正顽固地在最后一笔上画着顺时针的弧度。
“难怪想不通。”叶惊秋在心里冷笑。这少年倒是敢钻研,连上古符文都敢碰,就不怕走火入魔?
可看着他咬着下唇、反复描摹的认真模样,她心里竟莫名地窜起一丝烦躁。就像看到棋盘上摆错了关键一子,明明知道不该多嘴,却忍不住想伸手拨正。
“这里的转折错了。”
话音刚落,叶惊秋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。
池南衡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,像是被惊雷劈中。他盯着叶惊秋,嘴唇动了动,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师、师伯?”
“我只是随口一说。”叶惊秋强装镇定,伸手拿下书架上的《上古剑诀注解》,转身就想走,“你继续。”
“师伯请留步!”池南衡快步上前,拦在了她面前。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是找到了迷路的方向,“您刚才说转折错了?是说最后这一笔该逆时针?”
叶惊秋没说话,算是默认。
池南衡的眼睛更亮了,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感激:“弟子琢磨了三天都没明白,总觉得聚气时灵力会卡住,原来是这里错了!师伯一句话,真是让弟子茅塞顿开!”
他说着就要躬身行礼,被叶惊秋抬手拦住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她板起脸,语气冷得像冰,“不过是个小把戏,有什么好谢的?潜心修炼去吧,别总在这种基础符文上浪费时间。”
“对师伯来说是小把戏,对弟子来说却是天大的难题。”池南衡却不卑不亢地看着她,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敬畏,反倒多了几分赤诚,“弟子知道师伯或许不喜弟子,可这份指点的恩情,弟子记下了。将来若有能用得上弟子的地方,师伯尽管开口。”
叶惊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错开目光:“不必。我只是不想看到宗门弟子在这种小问题上钻牛角尖,耽误了正经修炼。”
她绕开池南衡,快步往登记台走去,心跳得像擂鼓。
完了,又靠近剧情了!
那符文可是池南衡未来领悟“破阵剑法”的关键,原书里说他是在三年后的秘境探险中,被追杀时偶然顿悟的。现在倒好,被自己一句话点破了,这岂不是硬生生把剧情提前了?
“师尊,您找到…”莫子祁拿着登记好的牌子走过来,见她脸色不对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“您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叶惊秋接过牌子,指尖冰凉,“走,回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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