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云皖见叶惊秋久久不说话,眼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火,一点点暗下去。她慢慢直起身,手指绞着裙角的力道松了松,刚才还泛红的眼眶此刻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落寞。
“是我唐突了。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不像刚哭过,只是尾音还带着点没散尽的沙哑,“毕竟您是和我师父平辈的长老,论辈分,我确实该唤您一声师伯。”
叶惊秋猛地抬头,撞进她刻意拉开距离的眼神里。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和执拗,只剩一片客气的疏离,像隔着层结了冰的湖。
“不必。”叶惊秋下意识地反驳,话音刚落才惊觉自己的语气有多急,她放缓了声调,“我们…”
“我们本就不该以朋友相称,不是吗?”鹿云皖打断她,后退半步,裙摆扫过地面的枯叶,发出细碎的声响,“以前是我不懂事,总仗着您护着我,就忘了规矩,长老和普通弟子,哪有什么朋友可言?”
叶惊秋的喉结动了动,想说“不是这样的”,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。
“您知道吗?昨天我去给药圃的忘忧花浇水,看到两只并蒂莲开了。”鹿云皖的目光飘向窗外,像是在说给空气听,“我小时候在乡下,听奶奶说,并蒂莲要长在同一片泥里,共用一条根,才能开出两朵花。要是把它们分开栽,不出三天就全蔫了。”
她转过头,眼神里带着点茫然,又带着点固执:“那时候我总觉得,朋友就该像并蒂莲,得长在一块儿,分不出你我。所以我总去找您,给您送吃的,跟您说些没用的废话,以为这样就能一直做朋友。”
叶惊秋看着她,忽然发现这姑娘比自己想的要通透得多。那些她不敢说、不能说的顾虑,鹿云皖好像隐约察觉到了。
“可前阵子我才明白,”鹿云皖的声音轻了些,“不是所有花都会长在一起。就像素心峰的桃花和银月峰的竹子,一个喜暖,一个耐冷,硬要栽在一块儿,只会两败俱伤。”她顿了顿,抬眼看向叶惊秋,目光里多了点认真,“但朋友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朋友是知道对方喜暖,就多晒晒太阳;知道对方耐冷,就少浇点水。不是非要天天凑在一起,而是心里清楚,不管隔多远,那根还连着。”她伸出手,指尖悬在半空,像是想碰什么,又猛地收了回去,“朋友是以前在秘境,你把最后一块辟谷丹塞给我时,没说‘你是素心峰的得活着’,只说‘拿着,别废话’;是三年前你把护心符扔给我时,没说‘这是长老该做的’,只骂我‘修为低还敢瞎闯’。”
叶惊秋的指尖微微发颤,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过往,被鹿云皖一句句拎出来,带着滚烫的温度,烫得她心口发疼。
“朋友不是看辈分,不是看修为,更不是看哪个峰的。”鹿云皖的眼眶又红了,却没掉眼泪,只是声音发紧,“是哪怕知道对方性子冷,也明白她只是嘴硬;哪怕被她推开十次,也知道第十一次她还是会伸手拉你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:“可现在我才发现,或许是我记错了。您大概从来没把我当朋友,那些好,不过是长老对晚辈的施舍,是我自作多情了。”
“云皖!”叶惊秋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“我没有…”
“您不用解释。”鹿云皖摇摇头,转身拿起桌边的药篓,“这茶您留着吧,泡着喝确实能安神。以后我不会再随便来打扰您了。”
她走到门口,手搭在门把上,停顿了片刻,却没回头:“对了,忘了告诉您,朋友还有个定义,哪怕走了,也不会怨对方。”
说完,她轻轻拉开门,晨光涌进来,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。她没有再停留,一步一步地走进那片光亮里,鹅黄色的裙摆渐渐消失在竹林的阴影中,没留下一句多余的话。
叶惊秋僵在原地,手里还攥着那包没来得及放下的新茶。
“我们本就不必分那么清的。”她对着空荡荡的门口,低声说出了那句没说完的话。可回应她的,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,像是谁在轻轻叹息。
她慢慢走到窗边,看着鹿云皖的身影越来越远,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黄点,消失在下山的石阶尽头。手里的茶包忽然变得很重,重得她差点握不住。
朋友,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,鹿云皖早就把这个词的分量,刻进了十年的光阴里。而她,却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“剧情”,亲手把这份沉甸甸的情谊,推得越来越远。
叶惊秋抬手按了按眉心,那里突突地跳着,像是在谴责她的懦弱。她忽然想起鹿云皖说的并蒂莲,或许从一开始,她就不该想着把花分开栽。有些根,一旦扎下了,哪是说断就能断的?
窗外的阳光渐渐烈了起来,照在书桌上那本摊开的剑诀上,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,像是在替她重复那句没说出口的挽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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