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讯符被递到执法堂赵执事手里，他展开时指尖都在抖，看完后猛地一拍石桌，震得桌上的药罐叮叮当当乱响，粗声粗气地扬声道：“宗主有令，慕长川修炼禁术，证据确凿，按门规当场格杀，废除修为，曝尸三日，以儆效尤！”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。
“不要！”素心长老踉跄着后退一步，差点被地上的药渣绊倒，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才稳住身形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宗主怎么会、怎么会这么快就下决定？连面都没见，连查都没查啊！长川他绝不是那样的人！”
赵猛收起传讯符，往怀里一揣，语气生硬得像块石头：“素心长老，这是宗主的命令，您就别为难我们了。执法堂只认规矩不认人，就算是长老犯了错，该杀也得杀！”他扭头对身后的两个执法弟子使了个眼色，“准备动手，废了他的丹田，再给个痛快！”
两个执法弟子上前一步，腰间的长刀“噌”地抽出鞘，寒光映得石墙上的影子都在发抖，直挺挺地指向石床上的慕长川。
“等等！”叶惊秋侧身挡在石床前，银发在从石窗透进来的晨光里泛着冷光，月痕剑的剑鞘轻轻撞在石壁上，发出清越的警示声，“在我查清楚之前，谁也不能动他。”
“叶惊秋！”赵猛怒了，三角眼瞪得像铜铃，手里的刀柄被攥得咯咯响，“你敢抗命？宗主的命令你也敢拦？”
“我不是抗命，是请命。”叶惊秋的声音平静却坚定，目光扫过那两把闪着寒光的长刀，“给我半个时辰，若是查不出任何疑点，不用你们动手，我亲自动手杀他，绝无二话。但若是查出来他是被人陷害的，你们执法堂草菅人命，也得给宗门上下一个说法。”
素心长老连忙拉住叶惊秋的衣袖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：“惊秋说得对！再给半个时辰！就半个时辰！若是真查不出什么，我亲自按住他，绝不耽误你们行刑！长川是我看着长大的，就算要死，也得让他死个明白啊！”
赵猛看着叶惊秋冷冽的眼神，那眼神里的寒意让他后颈发麻，他知道叶惊秋的性子，看着清冷，真要动起手来，元婴巅峰的修为能把他这执法堂掀了。
又看看素心长老通红的眼眶，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砸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。他犹豫了，违抗宗主命令是大罪，可真要是错杀了人，被叶惊秋揪着把柄闹到宗主面前，他这执事之位也坐不稳。
“好！就给你半个时辰！”赵猛咬牙道，唾沫星子喷了一地，“但半个时辰后查不出东西，休怪我不客气！到时候别说你是银月长老，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，也得看着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！”
叶惊秋没理他，转身重新检查慕长川的身体。
她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襟，动作干脆利落，露出的胸口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，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过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噬过，这是蚀骨诀的典型症状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修炼禁术走火入魔。
但不对。
叶惊秋的指尖凝聚起一丝淡青色的灵力，像根细针似的轻轻探入慕长川的丹田。丹田内的灵力乱得像团被猫抓过的麻线，四处冲撞着经脉，却在最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、不属于蚀骨诀的气息，带着点金属的腥气，像是生锈的铁针泡在药水里。
“你昨晚除了炼药，还碰过什么？”叶惊秋的目光锐利如剑，落在慕长川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，“仔细想，哪怕是喝了一口水，碰了一片叶子，都可能是关键。”
慕长川努力回想，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，滴在石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，声音嘶哑得像破锣：“我喝了陈明师弟送来的茶水，他说是加了安神草，能让我炼药时更专注，不容易走神。他还笑我炼药太认真，说怕我累坏了。”
“茶水？”叶惊秋追问，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，“什么样的茶水？用什么装的？”
“是用一个青瓷碗装的，碗边还有朵莲花纹，”慕长川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些，像是想起了细节，“水是温的，还放了蜂蜜，甜甜的，我当时还说他有心了，现在想来，那茶水喝下去没多久，头就开始晕了。”
叶惊秋的目光落在慕长川的左手手腕上，那里有个不显眼的小红点，像是被蚊虫叮咬过，比米粒还小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，可红点周围的皮肤却微微发青，像被靛蓝染过似的，绝不是自然形成的。
她伸出食指，轻轻按在那个红点上，稍微用了点力。
“啊！”慕长川疼得叫出声，身体猛地弓起来，身上的绳索勒得皮肉都陷了进去，“那里、那里有点麻！像有小虫子在往骨头里钻！”
叶惊秋的眼神沉了下来，对素心长老道：“把他的袖子卷起来，再高点。”
素心长老连忙上前，颤抖着手指卷起慕长川的衣袖，露出的小臂上，那个小红点下面赫然有个细小的针孔，针孔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，像被墨汁浸染的棉线，往血管里蔓延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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