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御澜宗的山道上只有几盏灵力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。邢烨白提着长剑，脚步轻缓地巡逻。
按说这个时辰该换班了，可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。
刚走到后山的岔路口，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密林里传来。那声音很特别，落地时几乎没什么响动，显然是修为不低的修士。
邢烨白心头一紧，下意识地躲到一棵古树后，握紧了剑柄。他清楚地记得宗门规矩，后山是禁地，除了长老们偶尔来巡查，弟子们严禁靠近。
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密林中走出，玄色的长老袍在夜风中飘动。看清来人的瞬间，邢烨白的呼吸猛地一滞，是他的师父，赤霄长老。
“师父这个时辰来后山做什么？”他在心里嘀咕，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用力，攥得剑柄有些发烫。往日里，赤霄长老最反感弟子们在非公务时间靠近禁地，怎么会自己深夜出现在这里？
更让他心惊的是，赤霄长老没有往禁地深处走，而是在一块巨石旁停下，警惕地环顾四周后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出来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个黑衣人从树后闪出，身形瘦高，脸上蒙着黑布，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。那双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冷意，看得邢烨白莫名发寒。
两人隔着几步站定，距离邢烨白藏身的古树大约有三十丈远。他屏气凝神，努力想听清他们的对话，可风声混杂着树叶的沙沙声，只能捕捉到零星的词语。
“…时间不多了，宗门大比在即，必须确保万无一失。”赤霄长老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黑衣人轻笑一声，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：“长老放心，该布置的都已布置妥当。只等大比当日，定能给御澜宗一份‘大礼’。”
“大礼？”邢烨白的心猛地一沉，这个词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魔族那边已经按约定准备好了，只要信号发出，他们就会…”黑衣人的话没说完，突然顿住，抬眼看向邢烨白藏身的方向，眼神锐利如刀。
邢烨白吓得心脏骤停，连忙缩回身子，死死按住剑鞘，生怕金属碰撞发出一点声音。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，像是在搜寻什么，直到片刻后才移开。
“怎么了？”赤霄长老察觉到异样，沉声问道。
“没什么，好像有动静。”黑衣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，“此地不宜久留，我们还是尽快交接吧。”
赤霄长老皱眉：“你确定没看错？这后山禁地向来守卫森严，除了我们，谁会这个时辰来？”
“不好说。”黑衣人冷哼一声，“御澜宗里多的是眼线，还是小心为妙。按原计划行事，宗门大比前必须办妥，别出纰漏。”
“我知道轻重。”赤霄长老的声音冷了几分，“东西带来了吗？”
“自然。”黑衣人说着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，扔给赤霄长老，“这是‘蚀心散’的解药，你要的东西呢？”
赤霄长老接住锦盒，打开看了一眼，确认无误后塞进怀里，随即从腰间解下一个黑色的包裹递过去：“这里面是你要的宗门布防图，还有大比期间的守卫换班表。”
黑衣人接过包裹，掂量了一下，满意地笑了：“长老办事果然利落。放心，长老的‘大礼’，定会让御澜宗好好‘受用’。”
“少废话，”赤霄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，“东西到手就赶紧走，别在这里碍眼。”
“告辞。”黑衣人说完，身形一晃，如同鬼魅般钻进密林，瞬间消失不见。
赤霄长老又在原地站了片刻，反复确认四周无人后，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。
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，邢烨白才双腿发软地靠在树干上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，像是要挣脱束缚。
“师父真的跟魔修勾结了？”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响，让他头晕目眩。
他想起往日里赤霄长老对魔修的态度，每次宗门大会上，只要提到魔修，师父总会义正言辞地痛斥他们的残暴行径，还说要亲手斩尽天下魔修。
去年，他甚至亲自带队剿灭了一伙潜入境内的魔修，回来时满身是伤，却依旧挺直着脊梁说：“与魔修势不两立，这是御澜宗弟子的本分。”
可刚刚听到的对话，看到的场景，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，他敬重的师父，那个教他练剑、教他为人处世的师父，竟然真的和魔修有勾结。
“他们说的‘计划’是什么？”邢烨白用力晃了晃脑袋，试图让自己清醒些，“‘蚀心散’是什么东西？还有那份布防图，难道他们想在宗门大比时对御澜宗不利？”
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翻腾，让他心烦意乱。他想立刻冲出去，把这件事告诉玄空长老，告诉宗主，告诉所有人。
可转念一想，他又犹豫了，没有证据，谁会相信赤霄长老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会通敌？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，说他诬陷长老，到时候不仅查不出真相，自己还会惹祸上身。
“不行，不能冲动。”邢烨白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，“师父心思缜密，既然敢跟魔修交易，肯定做足了准备。我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，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。”
夜风穿过树林，带着刺骨的凉意，吹得他打了个寒颤。他握紧长剑，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。月光下，少年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
“不管你是谁，不管你有什么理由，只要你危害宗门，我就绝不会放过你。”邢烨白在心里默念，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师父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赤霄长老离开的方向，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后山。他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。
他必须小心翼翼，步步为营，才能在这场暗流汹涌的阴谋中，找到一线生机，护住他所在乎的宗门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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