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日,邢烨白按叶惊秋的吩咐,像往常一样跟在赤霄长老身边,练剑、处理事务,绝口不提后山的事。
可暗地里,他却时刻留意着师父的一举一动,连吃饭时都在观察对方的神色,师父夹菜的频率、喝茶的姿势,甚至是看向窗外的眼神,都被他悄悄记在心里。
起初几天,赤霄长老似乎没什么异常。练剑时依旧像往常一样严厉,指点他剑法时甚至比平时更耐心些。
那日练剑时邢烨白总在剑气收势时出偏差,赤霄长老竟亲自握着他的手腕示范了三遍,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收剑时要沉肩坠肘,灵力需如细流归海,而非猛浪拍岸。你这性子,就是太急躁。”
邢烨白心里有些打鼓,练剑的间隙偷偷抬眼打量师父。月光透过剑堂的窗棂落在赤霄长老脸上,鬓角的银丝清晰可见,恍惚间还是那个教他握剑、教他吐纳的师父。
他忍不住想:难道那晚真的是自己看错了?或许师父只是跟哪个宗门密使接头,所谓的“魔修”是自己听错了?
可没过多久,他就发现了不对劲。
先是赤霄长老突然减少了外出。以往他每日清晨都会去宗门演武场巡查各峰弟子晨练,午后偶尔还会去藏经阁翻阅古籍,如今却除了必要的宗门事务,几乎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,连后山都没再去过。
有次邢烨白去送练剑用的淬灵水,远远看到师父的书房亮着灯,窗纸上映出他来回踱步的影子,似乎在焦躁地等待什么。
其次,师父对他的态度变得格外严厉,严厉得有些反常。那日他练剑时只是手腕微颤,比往常多错了半个剑花,赤霄长老就厉声呵斥:“练了这么久还握不稳剑?若在大比上如此,丢的是我赤霄峰的脸!去抄《清心诀》三十遍,明早卯时前交到我书房!”
邢烨白捏着被罚抄的卷宗,心里越发不安。他跟了师父八年,知道师父严苛,却极少因这点小错动怒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,有一次他无意间提起想去银月峰向叶惊秋请教剑法,这话他以前说过无数次,师父从未反对,顶多叮嘱一句“好好学”,可这次赤霄长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桌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
“你的剑法还没练好,去凑什么热闹?”赤霄长老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师妹事务繁忙,别总去打扰她。赤霄峰的剑还教不了你吗?”
邢烨白心里咯噔一下,握着剑鞘的手指猛地收紧,师父以前从不反对他向其他长老请教,这次的反应未免太反常了。
难道他真的被发现了?那晚躲在树后时,黑衣人确实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,难道他们当时就察觉到了?
这念头一冒出来,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接下来的两天,他越发小心翼翼,练剑时不敢有丝毫分神,回话时尽量简洁,可赤霄长老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审视,像是在掂量什么,这让他如芒在背。
思来想去,他觉得必须尽快告诉叶惊秋师伯。正好那日赤霄长老偶感风寒,素心长老派弟子送了药来,他借着送药的机会,特意绕了远路,避开所有可能遇到熟人的小径,悄悄溜到了银月峰。
银月峰的练剑场上传来“咻咻”的剑气破空声,叶惊秋正在练剑。剑光如练,时而化作漫天银星,时而凝为一道寒芒,剑气纵横间,青石地上已布满细密的剑痕。
看到邢烨白进来,她收剑而立,剑尖斜指地面,额角带着薄汗,气息却依旧平稳:“有事?”
“师伯。”邢烨白快步走到她面前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难掩的焦急,“家师最近很不对劲。”
叶惊秋用袖角擦了擦汗,走到石桌旁坐下,倒了杯凉茶递给他:“慢慢说。”
邢烨白接过茶杯,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凉:“这几日他几乎不出院子,除了宗门议事,连房门都很少出。弟子送药时看到他书房里堆着不少卷宗,像是在查什么,可问起时他又说只是整理旧物。”
他顿了顿,咽了口唾沫继续道:“还有,他对弟子突然严厉了很多,一点小错就重罚。最奇怪的是,我提到想来向您请教剑法,他竟当场动怒,说不让我来银月峰,还说赤霄峰的剑就够我学了。”
说到这里,他抬头看向叶惊秋,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担忧:“师伯,我觉得师父肯定察觉到什么了,现在对我防备得很严,我根本找不到机会监视。他书房的门以前从不落锁,这几日却锁得紧紧的,弟子想靠近都难。再这样下去,我们抓不到证据,宗门大比就快到了!”
叶惊秋听完,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,眼神平静无波:“他本就心思缜密,你又是他的弟子,日日在他眼前晃,你心里有事,难免会在言行里露些破绽,他察觉到也正常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邢烨白急道,往前凑了半步,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魔修搞阴谋吧?要是他们真在大比上动手…”
“别急。”叶惊秋打断他,将另一杯刚倒的茶推到他面前,“他越是警惕,越说明心里有鬼。减少外出,或许是在暗中布置,比如给魔修传递消息,或者安排人手;也可能是在等魔修的回复,确定最后的计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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