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白!”
晚上七点半,周正帆在办公室简单吃了晚饭。八点整,他通过内部监控系统,看到了信访接待大厅的画面。一个穿着深色夹克、戴着眼镜、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瘦削男子,正在登记处填写表格,神情有些紧张,不时四下张望。这就是徐院长。
周正帆没有下去见他,而是让分管信访的副秘书长和信访局局长先去接待,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。同时,安排了录音和录像。
接待室里,徐院长起初有些拘谨,反复强调要见周市长本人。接待人员耐心解释信访程序,表示会如实记录并上报。磨蹭了十几分钟,徐院长终于压低声音说:“我要反映的情况,可能牵扯到……以前在市里任职的一些领导,在我们诊所的……一些非医疗性的活动和消费。有些记录……可能不太规范。”
“请您具体说说,是哪位领导?什么性质的活动和消费?”信访局长按程序询问。
“这个……名字我不能直接说,但我可以给你们看一些东西。”徐院长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,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,从里面抽出几张单据的复印件,放在桌上。
通过高清摄像头,周正帆在办公室屏幕上看到,那是几张“华安私人诊所”的消费结算单,项目名称模糊,但金额不小,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。关键的是,客户签名栏的位置,有一个非常潦草的签字,仔细辨认,隐约有点像“李建”后面缺了字,但无法确定是李建军。还有一张单据的备注栏,手写着“吴秘安排”四个字。
“这些东西,你怎么得到的?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?”信访局长问。
“我……我也是最近整理旧档案才发现的。心里害怕,知道现在市里在查这些事,就想……就想主动说明情况,争取个宽大处理。”徐院长眼神闪烁。
周正帆盯着屏幕,几乎可以确定,这个徐院长不是真心来举报的。他拿出的“证据”似是而非,既不能直接定罪,又足以引起联想。他的说辞漏洞百出——作为院长,现在才发现?更像是受人指使,来投石问路的。目的可能有两个:一是试探市里对诊所的调查到了哪一步,反应如何;二是想抛出一些无关痛痒甚至伪造的“线索”,干扰调查方向,或者为将来可能被查到的更严重问题打“预防针”,辩解为“已主动说明”。
“告诉他,”周正帆通过对讲系统指示接待人员,“他反映的情况已经记录,我们会按程序移交相关部门核查。感谢他对政府的信任,请他回去等待进一步联系。如果还有其他证据或线索,可以通过书面形式详细提供。”
徐院长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,还想说什么,但接待人员已经礼貌地表示谈话结束。他只好收起那些复印件,悻悻离去。
“派人 discreetly 跟着他,看他回去后接触什么人。”周正帆下令。
果然,徐院长离开信访大厅后,没有直接回诊所,而是在市区绕了几圈,最后进了一家茶馆的包间。跟踪人员无法靠近,但从远处观察,约莫半小时后,另一个穿着风衣、帽子压得很低的身影也进了那个包间。二十分钟后,两人先后离开。
“查那个风衣男的身份。”周正帆感到,线头越来越多,但每一条似乎都被人有意拨弄着。
晚上十点,张正华匆匆赶来,带来了那份关于陈明的初步事项清单。
“效率很高啊。”周正帆接过厚厚的文件夹。
“只是公开信息和会议纪要的汇总,不涉及审批核心。”张正华说,“但就这些,已经看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周正帆翻开清单,迅速浏览。陈明到任后参与决策的事项确实很多,从重大产业项目引进评审会,到财政专项资金分配方案讨论,再到各类规划审议。在多数事项上,他的意见都显得专业、客观,符合政策导向。
但有几处,被张正华用红笔标了出来:
“其一,在上个月讨论江北新区一块创新型产业用地出让方案的专题会上,陈明曾强烈建议采取‘带详细产业设计方案的定向协议出让’方式,而不是公开招拍挂。理由是引进的项目技术独特、团队高端,需要确保其产业构想能完整落地,避免公开竞争可能带来的方案被模仿或执行走样。当时有其他同志提出程序合规性质疑,陈明列举了外地几个类似案例,最终该地块的出让方式被定为‘先资格预审、再方案竞优、最后协议出让’,算是折中,但依然赋予了方案评审极大的权重。而提出资格预审标准框架的专家组成员名单里,有两位与‘新视野室内设计工作室’有过业务咨询合作。”
“其二,在审议市科技局一项关于扶持‘专精特新’企业的资金分配方案时,陈明对其中一家名为‘微芯传感’的公司给予了特别关注,详细询问了其技术路径和市场前景,并建议适当提高对其的扶持额度。这家‘微芯传感’的注册地,在省城高新区,其天使投资人之一,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基金,而该基金在国内的联络人,经查与吴婷婷有过多次邮件往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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