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震动。是张正华发来的加密消息:
“周市长:1.诊所地下通道清理完毕,缴获文物47件,其中国家一级文物3件,初步判断来自三处盗墓案;2.牢房纽扣经鉴定为沈默衣物上的,确认其曾被拘禁;3.吴婷婷手机数据恢复,发现加密通信软件,技术组正在破解;4.孙建军今下午‘突发心脏病’住院,入住省医高干病房,我们的人进不去。另,市委大院有传言,说你被省里‘保护’实为‘软禁’,我已辟谣,但流言仍在扩散。保重。”
周正帆皱紧眉头。孙建军住院的时间点太巧了。高干病房……那就是省医的干部病区,没有省级批条连市纪委都进不去。这是要制造“调查障碍”,还是要保护孙建军?
他回复:“密切监视省医动态,尝试通过医疗系统内部关系了解实情。江市的谣言不必过度反应,专注查案。注意安全。”
发送后,他犹豫片刻,又拨通了马国强的电话。
“周市长?”马国强的声音带着倦意,但很清醒。
“还没休息?”
“在沈默遇害现场重新勘查,刚有点发现。”马国强压低声音,“爆炸车辆的后备箱夹层里,技术队找到了这个——”
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。
“是一张手绘地图,标记了江市七个点位,都用红笔圈着。其中三个我们已经知道:华安诊所、吴家老宅、文博园工地。另外四个……”马国强停顿,“一个是省政协老干部活动中心,一个是北郊的龙泉山庄,还有一个是……省军区第四干休所。”
周正帆后背一凉:“第四干休所?就在省城西郊。”
“对。第七个点位标记在江边,写了个‘码头’字样,但没具体名称。”马国强继续说,“地图背面有行小字:‘账分七处,水火不侵。’”
账分七处。
周正帆脑海中闪过陈明的那句“账在云里”。云……难道不是指云静,而是指“云存储”?或者,“云”是某个地点代号?
“地图拍照发我加密通道。”周正帆说,“另外,沈默之前说过证据备份在城西超市储物柜,你们取到了吗?”
“取到了。是一个防水硬盘,里面内容正在解析,初步看和U盘账本有部分重叠,但多了很多交易细节,包括资金跨境流转路径。”马国强顿了顿,“周市长,还有个情况……技术科小赵在解析时发现,硬盘里嵌着一个自毁程序触发器,如果强行破解错误三次,数据会全部加密锁死。我们不敢轻举妄动,已经联系省厅的专家支援。”
“小心行事。沈默留下这么多机关,说明他知道对手的能量。”周正帆看了眼时间,“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向专案组汇报,你那边有任何突破及时告诉我。”
挂断电话后,周正帆毫无睡意。
他走到洗手间,用冷水洗了把脸。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,胡茬泛青,才四十出头的人,此刻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。
“值得吗?”他对着镜子轻声问。
妻子昨晚发来的微信还在手机里:“女儿问我,爸爸是不是又去打大老虎了。我说是,她问那会不会很危险。老周,我和女儿等你平安回来。”
平安回来。
在官场二十年,周正帆见过太多“没能平安回来”的例子。有的倒在金钱关,有的倒在美人关,有的倒在权力关。但最可怕的,是那些想认真做点事、却触及了既得利益网络的人——他们往往消失得无声无息,调离、免职、甚至“意外”,然后很快就被遗忘了。
就像云建国工程师。
就像魏长明。
就像沈默。
而现在,轮到他站在这个漩涡中心了。
## 第二节 黎明前的汇报
早晨七点半,周正帆已经坐在基地会议室里。
他换上了干净的衬衫,刮了胡子,但眼里的血丝掩盖不住。面前摆着连夜整理的汇报提纲,一共八页,重点标红了三处:账本核心内容、关键人物关联、下一步调查建议。
门被推开。
进来的是孙振涛副书记,身后跟着两名陌生面孔的中年人。孙振涛今天穿着深灰色夹克,神色凝重,但眼神依然锐利。
“正帆同志,介绍下。”孙振涛示意,“这位是中央纪委第八监督检查室的副主任,赵青同志。这位是公安部经侦局的副局长,王剑锋同志。他们昨晚专机抵达,加入专案组。”
周正帆起身握手。赵青约莫五十岁,戴金丝眼镜,书卷气中透着干练;王剑锋则身材精悍,手掌有力,一看就是一线摸爬滚打出来的。
“周市长,久仰。”赵青说话温和平缓,“你提供的账本材料,我们连夜看了,触目惊心啊。”
“还要感谢云静同志的勇气。”周正帆说。
“她父亲云建国,三年前的那起‘意外’,部里档案库里有记录。”王剑锋接过话头,声音低沉,“当时地方结论是意外,但部里专家看过现场照片,提出过三点疑点,可惜没有下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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