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里,军团政治部大楼军军团总司令办公室。
南半球精灵岛的硝烟,似乎未能穿透这间拥有全景落地窗的房间。窗外,卡里港的碧海蓝天与井然有序的都市风貌,依旧是军团力量与秩序的无声宣言。然而,房间内的谈话,却与远方的战事紧密相连。
“综上所述,”米尔斯指着摊开在巨大桌面上的精灵岛地图,他的声音沉稳有力,“一旦奥瑟兰完成名义上的统一,我们认为,援助应侧重于‘维持性’以及‘发展性’。提供足够的轻武器、基础后勤装备和必要的经济贷款,确保艾莉丝德拉女王能稳定局势,镇压零星反抗,只不过不能过度武装,更不能让其建立起具备远程投送能力的独立军事体系。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屏障,而非一个潜在的竞争者。”
程海坐在主位,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,目光在地图上扫过,未置可否。米尔斯的主张是典型的现实政治考量,符合军团的长远利益。他正准备开口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后推开。
进来的是雅各布。他依旧穿着军团海军大将礼服,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罕见的、难以化开的凝重,甚至比处理精灵岛最棘手事务时还要深沉。
“雅各布老弟,来得正好!”程海见状,脸上露出一丝笑容,暂时搁置了与米尔斯的讨论,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调侃,招呼他坐下,“我跟米尔斯正说到精灵岛那边。要我说,你这段时间辛苦一下,抽空去趟精灵岛,看看艾莉丝德拉。仗马上打完了,烂摊子才刚开头,她那边压力肯定不小,需要人……”
程海的话戛然而止。
他敏锐地捕捉到雅各布的脸色不对——那不是疲惫,而是一种看到了某种超出常规认知、甚至带着一丝……惊悸的东西。程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身体微微前倾,语气转为严肃: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程海瞥了米尔斯一眼,米尔斯也会意地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似眺望风景,实则隔绝了可能的干扰。程海深吸一口气,利落地拆开了文件袋的封口。
首先滑出的,是几张高分辨率的卫星遥感图片。图片的拍摄区域被标注在南半球广袤的海洋上,背景是深邃的、近乎墨蓝色的洋面。程海的目光瞬间被图片中央的物体锁住了。
那是一个……巨大的、轮廓难以名状的造物。
它有着近似战舰的修长主体,长度估计接近二百八十米,这是一个足以媲美军团主力舰的惊人尺寸。然而,它的外形绝非任何已知的钢铁舰船。图片有些模糊,但依然能辨认出,其表面并非规则的钢铁甲板,而是呈现出一种……生物组织般的流线型和质感,带着某种头足纲生物的诡异特征。在它的尾部,数条巨大的、疑似触手的阴影状结构延伸出来,没入海水之中,使得其总长度可能超过三百米!
程海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迅速翻看后续图片,不同角度、不同光照条件下,这个怪物的轮廓愈发清晰,那种非机械的、活体般的观感也越发强烈。
图片之后,附着一份由军团情报分析总局出具的初步研判报告。报告用冷静、克制的文字,叙述着一个足以让任何知情者脊背发凉的事实:
【…目标首次发现于南纬60度附近海域。截至目前,已在上述区域及周边,发现类似特征目标共九“个”(暂定单位)。】
【…同时,侦察卫星捕捉到南方空域存在非我方、非已知龙类生物的超高速飞行物活动迹象。附:轨迹云分析及模糊影像一张。】
程海立刻找到那张飞行物照片。图像确实很模糊,只能大致看出一个细长、带有三角翼的轮廓,高速掠过云层,尾部拖着清晰的音爆云。旁边的分析注释写着:外形轮廓近似F-104“星战士”高空高速截击机,仅此一例,细节无法研判,来源不明。
但真正让程海心跳漏了一拍的,是关于那些“生物战舰”的进一步分析:
【…根据编号GT-7图片判读,可清晰观测到目标(生物战舰)侧舷某器官组织曾短暂亮起,伴随有明显的喷射现象及闪光,特征近似传统化学能火炮射击之炮口焰。初步判定,该目标具备远程投射/攻击能力。】
【…持续跟踪监测显示,上述目标存在整体性、间歇性向北移动趋势。最近一次监测到编号GT-3目标,已抵达南纬30度附近海域,后因未知原因折返。(精灵岛最南端领土位于南纬22度。)】
报告的结论用加粗字体标注:
【综合研判:该未知势力(暂命名‘南方实体’)所展示之生物舰船技术体系,与当前世界主流科技树截然不同,其具备明显生物兵器特征。其活动范围已触及我方利益边缘区,且表现出北上意向。建议将其威胁等级定义为——重大/未知。】
“生物兵器……”
程海放下报告,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。他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。对于他这个来自信息时代、饱受各类科幻作品熏陶的灵魂而言,“生物兵器”这个词所关联的,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和友善的邻居。无数的影视、文学作品中,与之绑定最紧密的,往往是“虫族”、“收割者”、“泰伦”这类代表着绝对毁灭、文明之敌的可怖存在。它们通常意味着铺天盖地的数量、悍不畏死的进攻、以及对生存空间的极端争夺。
这不是地缘政治博弈,这可能是……生存战争的前兆。
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连站在窗边的米尔斯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压力,转过身,疑惑而凝重地看向程海和雅各布。
现在精灵岛尚未完全平定的局势、以及北部海域拓展的条约体系、克桑提尼亚和德伦特兰还需要平衡的利益、乃至北风王国那个刚刚搭上线的埃利奥特……所有这些他精心布局、努力维持的“秩序”,在“可能存在的虫族威胁”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和渺小。
内部的一切矛盾,在真正的外部生存威胁面前,都必须让路。
他不能懈怠,一刻也不能。
程海猛地抬起头,眼中之前对于精灵岛事务的权衡和调侃已然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决断和前所未有的紧迫感。他紧握的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重重地砸在铺着卫星图片的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一声。
“命令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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