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唠叨的原生家庭里,她的地位低下得不如一条狗。这并非夸张的形容,而是近乎事实的冷酷描述。或许因为性格、或许因为嫁得不好(早年)、或许因为后来女儿三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,唠叨在娘家兄弟姐妹、乃至侄子外甥眼中,是个无关紧要、甚至有些“丢人”的存在。平时走动极少,即便见面,也是冷淡敷衍,鲜少主动关心,更别提尊重。娘家有什么红白喜事,她往往是最后被通知、甚至可能被遗忘的那个;她家有什么事,娘家人也多是避之不及,懒得搭理。
这种境遇,对于把“家庭和睦”、“亲戚热络”看得很重、也视为“面子”重要组成部分的唠叨来说,无疑是心头一根深深的刺。她渴望被娘家接纳,渴望在姐妹间能有说有笑,渴望在外甥侄子面前有个“姨”的体面。这种渴望,在自家日子越发不堪、需要更多外部“认可”来粉饰太平的当下,变得尤为迫切。
于是,为了能将娘家人“请”到这场周岁宴上,为了能在人前营造出“我和娘家人关系好得很”的假象,唠叨使出了浑身解数,开始了她最为熟练也最为心酸的操作——低三下四的跪舔。
她可能挨个给娘家兄弟姐妹打电话,语气卑微而热切,反复强调“这是您外重孙(或侄外孙)的大日子”、“一辈子就一次”、“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了”、“您一定得来给捧个场”……即使对方态度冷淡、借口推脱,她也绝不气馁,一遍遍恳求,甚至可能许诺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“好处”,或者暗示宴席如何“高档”、“有面子”。
她或许会亲自提着并不丰厚的礼物,上门去请,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,忍受着可能的白眼和敷衍。她会刻意提起一些陈年旧事(往往是娘家曾给过的小恩小惠),来试图唤醒那点微薄的亲情。她会反复强调宴会的“隆重”和“重要”,仿佛娘家来了人,她的人生就圆满了,面子就挣足了。
这一切的核心目的,不是为了亲情团聚,而是为了“面子”。她需要娘家人的出席,来向所有宾客(尤其是镇上那些知根知底的人)证明:看,我娘家还是认我的,我们关系好着呢!我不是孤家寡人,我也是有娘家撑腰(哪怕只是表象)的! 这能让她在许家这个烂摊子里,感觉稍微好过一点,也能在外人面前,勉强维持一个“家庭关系正常”的脆弱幻象。
而这场“跪舔”来的“团圆”中,最讽刺、也最凸显这个家庭扭曲亲缘观的,莫过于那位“砍她爹(大锤)的那个姐夫”,竟然也赫然在列,并且很可能被奉为座上宾。
这位姐夫,当年曾提着刀追砍大锤,闹得沸沸扬扬,结下了深仇。按理说,这应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。然而,在许家(尤其是三姐)那套“慕强凌弱”、“只认眼前利益和表面气场”的畸形逻辑里,曾经的暴力威胁者,反而可能被视为一种“厉害”、“不好惹”的象征。讨好这样的人,在她们看来,或许能彰显自家“大度”、“不计前嫌”(实则欺软怕硬),或者幻想能借此获得某种无形的“保护”或“面子”(看,连这样的狠人都来给我家捧场)。
于是,往日的血仇可以被刻意淡化,甚至被扭曲成“不打不相识”、“都是过去的事了”。这位姐夫,可能会被安排在主桌或显眼位置,接受着许家人(至少是表面)的恭敬与热情。而真正为这个家付出心血、却被轻视践踏的人(如罗清,如曾经真心待他们的朋友),却早已被切割、被遗忘、或被诋毁。
这一幕,将成为周岁宴上最具讽刺意味的场景之一:真正该被感恩、被珍惜的亲情与恩义被弃如敝屣,而曾经的仇敌与施暴者,却因那可笑的“面子”和扭曲的“慕强”心理,被奉为上宾。唠叨跪舔来的娘家人,以及那位“座上宾”姐夫,他们的到来,不会带来任何真正的温暖与祝福,只会让这场宴会的人际关系图谱,显得更加光怪陆离、虚伪透顶。他们是唠叨用来装点门面的道具,是这个家庭扭曲价值观的活体展品。
而对于那些被硬拉来的娘家人而言,他们或许只是碍于情面(或想看笑话)勉强出席,内心对唠叨一家恐怕并无多少真情实感,甚至暗含鄙夷。他们坐在席间,看着许家众人的表演,感受着那刻意营造却漏洞百出的“和谐”与“隆重”,心中作何感想,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
这场周岁宴,因这些扭曲亲缘的强行介入,变得更加像一场精心排练却演员各怀鬼胎的荒诞剧。唠叨用尊严换来的“娘家团圆”,不过是浮在虚荣海面上的又一串苍白泡沫,一触即破。而那个曾被追砍的大锤,如今要与仇人同桌饮酒,强颜欢笑,这其中的苦涩与荒诞,或许连酒精都无法彻底麻醉。
当这场“隆重”周岁宴的宾客名单几经斟酌、增删,最终大致敲定之时,一个极其讽刺、却又完全符合许家行事逻辑的“神奇”现象出现了:那些曾经经常给大锤家帮忙、实实在在付出过心血和汗水的人,反而不在邀请名单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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