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 明成化年间(距第二章十五年后)
地点: 金陵城(今南京) 秦淮河畔
第一节 绸缎庄的算计
秦淮河畔,贡院街东首,三层楼阁的“厚德绸缎庄”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掌柜贾厚(大锤前世)腆着肚子站在门口,笑眯眯地送走几位官员家眷。“王夫人慢走,新到的蜀锦给您留着,绝不让第二家瞧见!”转过身,贾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低声对账房吩咐:“刚才那匹‘苏绣’,按次等货的价入账。反正她们也看不出。”账房犹豫:“掌柜的,那是知府大人家……”
“知府大人?”贾厚冷笑,“他家三房七姨太,哪分得清好坏?照做!”贾厚是江宁府有名的绸缎商,生意遍布江南。他信奉两条铁律:一,门面要光鲜;二,里子能省则省。 厚德绸缎庄装潢奢华,伙计衣着光鲜,见人三分笑,送礼十足大方。但库房里的货色,却分三六九等:上等货摆样子、送贵人;中等货卖给懂行的富户;下等货以次充好,专坑那些贪便宜或不懂行的。“这世道,老实人吃亏。”贾厚常对儿子说,“你看城东李记,货真价实,怎么样?开了三十年,还是三间门脸。咱们家十年就赶超他!”
第二节 一匹锦缎的代价
这日,绸缎庄来了位特殊客人——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,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。少女名唤小莲,模样清秀,手指纤细,一看便是好绣娘。老妇人颤巍巍打开包袱,取出一块红缎:“掌柜的,您看看这料子。我家丫头下月出嫁,想裁件嫁衣。这是她娘留下的,说是好缎子……”贾厚上手一摸,心中暗惊:这竟是二十年前宫廷流出的“织金妆花缎”,如今已罕见。但他面上不动声色,摇头叹息:“老太太,这料子搁久了,都脆了。你看这边,丝都暗了。”老妇人眼神黯淡:“那……那能换点钱吗?实在凑不出嫁妆……”贾厚眼珠一转:“这样吧,我瞧着你们也不易。这料子我收了,给你……五两银子。再送你一匹时新的杭绸,够做身衣裳了。”老妇人千恩万谢。待她们离去,贾厚立刻叫来师傅:“快!把这料子拆洗整理,用特殊药水浸泡,恢复光泽。下个月巡抚大人嫁女,正缺这样的珍品!”
那匹杭绸呢?是他库房里积压最久、几乎褪色的次货。一个月后,小莲穿着那身“杭绸”嫁衣出嫁。婚宴上,有懂行的亲戚私下议论:“这料子颜色不正,怕是陈年旧货……”婆家人脸色难看。三朝回门,小莲哭肿了眼——夫家嫌她嫁妆寒酸,连料子都是次的,已对她冷言冷语。老妇人一气之下病倒,没熬过冬天。小莲在夫家处境艰难,终日以泪洗面。这些,贾厚都不知道。他正得意地将那匹翻新的织金缎以五百两高价卖给巡抚,换回一块“诚信营商”的匾额。
第三节 云游道人的警告
贾厚五十大寿,在府中大摆筵席,宾客如云。席间来了一位不请自到的云游道人,正是玄微子。他容貌与数十年前无异,贾厚自然认不出。玄微子直言:“贾居士,贫道观你府上,财气冲天,却隐有灰败之色;人声鼎沸,却闻悲泣之音。你可知‘厚德载物’?德不厚,纵有万金,终是沙上筑塔。”
贾厚怫然不悦:“道长何处此言?贾某经商,向来童叟无欺,这‘诚信’匾额便是明证!”玄微子目光如电,看向厅堂那匾额:“诚信二字,不在匾上,而在心上。你库中次货充好,价目表里藏奸,当真以为无人知晓?那匹织金缎,沾了老妇人的泪、少女的怨,挂在堂前,不觉得沉重么?”
贾厚脸色大变,此事他做得隐秘,这道人如何得知?玄微子叹道:“贫道言尽于此。你命中本有福报,却以巧取豪夺、损人利己自损根基。若不悔改,不出一纪(十二年),必有祸殃。届时,纵有万贯家财,怕也买不回一线生机。”说罢,拂袖而去。
贾厚又惊又怒,却隐隐不安。他想起小莲祖母那双浑浊哀求的眼,想起库房里那些以次充好的布匹……但很快,他又安慰自己:“商场如战场,哪能不使手段?那道人是妒忌我富贵!”
第四节 清慧的“合作”
寿宴后不久,一位自称“清慧散人”的道姑登门。贾厚本不信这些,但清慧露了一手“隔空取物”,又准确说出他几桩隐秘生意,让他不得不重视。清慧直言:“贾掌柜,你如今富贵,却有三患:一,家宅不宁,子孙难成器;二,官非隐约,恐有牢狱;三,财帛虽多,却如流水,难积聚。”句句戳中贾厚心病。他长子纨绔,次子平庸,确实后继无人;最近一批货以劣充好被告发,正在打点;钱财虽多,但各路打点、挥霍,确实存不住。“仙姑可有解法?”清慧微笑:“自然。贫道有一套‘五鬼运财阵’,可聚四方之财;另有‘文昌催官符’,可助子孙仕途。只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需以重金为引,且要一件沾染‘怨恨’的旧物为阵眼——比如,那匹织金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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