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隍论道归来第七日,罗清阳神忽至随缘堂。彼时兰花正在后院梅树下煮雪烹茶,见师尊到来,欲起身行礼,罗清摆手止住:“今日不论师徒礼,只论道。”
他坐于对面石凳,看着茶汤中沉浮的雪水梅花瓣,忽问:“你可知,何为‘兵道’?”
兰花一怔:“兵者,战事谋略?”
“浅了。”罗清拈起一朵完整梅花,置于掌心,“兵道之极,在不战而屈人之兵。然这不战,非怯懦避让,是以道为兵,以心为阵。”
他目视兰花:“你前日与城隍论《阴符》《清静》诸经,可知诸经合一,便是最高兵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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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义:我本无相,亦有万象
罗清掌心梅花忽然化去,变作一滴水、一粒尘、一缕光、一片影……瞬息万变,终复归梅花原形。
“看明白了么?”他问。
兰花凝神:“师尊所展,是‘道体无定,随缘显化’?”
“正是。”罗清肃然道,“此乃道家最高心法——我本无相,亦有万象。”
他详细阐释:
《清净经》印证
“经云:‘大道无形,生育天地;大道无情,运行日月;大道无名,长养万物。’”
罗清在石桌上以茶水书字:
· 无形:道无固定形态。如我现为罗清相,亦可为玄微子相、云游道人相、乃至草木山川相。
· 无情:道无偏私爱憎。对善人不增一分,对恶人不减一毫。
· 无名:道不可被任何名相定义。称之“道”已是勉强。
“你修《清净经》,当知修至深处,便是复归这无相、无情、无名的本真状态。”罗清道,“届时,你便是我,我便是道,道便是你——无分彼此,何来固定形象?”
《阴符经》应用
“然修行非枯守死寂。”罗清话锋一转,“《阴符经》云:‘宇宙在乎手,万化生乎身。’无相是体,万化是用。”
他举兰花为例:
“你今有数相——随缘堂兰师傅相、单亲妈妈相、财务主管相、阳神修士相。若执着任何一相,便是作茧自缚。当领悟:这些相都是工具,随需而现,用过即放。”
“如你治三姐咒术时现‘威严相’,度春梅时现‘慈悲相’,与城隍论道时现‘智慧相’——相相不同,然背后那个‘你’,始终清净无染。”
兰花恍然:“所以‘我本无相’,是守真如本体;‘亦有万象’,是应缘起妙用?”
“善!”罗清赞许,“此是兵道第一要义:不被任何固定身份束缚,方能千变万化应对无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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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义:我是何相,取决于你
石桌对面,罗清容貌忽然模糊。
在兰花眼中,他时而如严父,时而如挚友,时而如懵懂童子,时而如沧桑老叟。
“现在你看我,是何相?”声音也从浑厚变清越,再变苍老。
兰花定心观察,忽有所悟:“师尊之相,随我心念而变。我怀恭敬,见师尊相;我生疑惑,见考官相;我露依赖,见慈父相……”
“正是!”罗清恢复本貌,“此即第二要义——我是何相,取决于你。”
历史印证:姜子牙与周武王
罗清讲古:“昔年姜子牙见周文王,现‘垂钓渔翁相’,因文王需访贤;见商纣王派来的探子,现‘疯癫老叟相’,因探子想确认他是否威胁。”
“同一姜尚,为何相差千里?因对方心念不同。文王怀诚,故见贤者;探子怀疑,故见疯癫。”
“此乃《阴符经》‘五贼在乎心’的妙用——你心中有何‘贼’(贪、嗔、痴等),所见便是何相。”
修行实证
罗清令兰花闭目:“你回想,三姐初见你时,你是什么相?”
“是……‘软弱可欺的弃妇相’。”
“她当时心中是何念?”
“是‘这女人好拿捏,可夺其夫’的贪念。”
“再看如今她眼中,你是什么相?”
兰花沉默片刻:“是‘高不可攀的仙姑相’。”
“她心中念?”
“……是‘嫉妒怨恨’的嗔念。”
罗清点破:“你从未变,变的是她的心。她心污浊,故见你如见高山——实则高山是她自己心中业障所化。”
“那我该如何?”兰花问。
“不该如何。”罗清道,“你只需清静自守(清净经),如实观照(阴符经)。她是何心,自见何相。你若刻意改变相来迎合或对抗,反落执着。”
他补充关键:“此义在兵道中,便是知彼知己。欲知对方是何人,先看对方见你呈何相——对方若见你如见猛虎,说明他心中有兔;若见你如见神明,说明他心中有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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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义:遇恶则恶,见善则善
说到此处,罗清神色转厉。
“然这‘随缘显相’非无原则。第三要义是——遇恶则恶,见善则善。”
《道德经》辩证
“老子言:‘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’正邪、善恶,非固定标签。”罗清道,“对豺狼慈悲,便是对羔羊残忍;对恶人柔软,便是对善人不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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