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先生点头:“公主已知此事。‘漱玉轩’暗渠已着人暗中封锁监视。‘螺匠巷’那边,自有‘影鳞卫’处置。你这边,”他看向柳青,目光微凝,“对方既已开始试探,恐不会善罢甘休。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公主之意,罗明小友初步修行不可再拖。待其能下地行走一炷香而不倒,你便带他尝试第一次正式引气。地点,就定在侧殿之内,我会在此再加一层‘固元宁神’阵辅助。唯有他自身尽快凝出一丝真气,激活眉心印记部分调和之能,方能在遭遇意外时,稍有自持之力。”
这是要行险,以修炼为饵,同时也是尽快提升罗明自保能力。柳青明白其中利弊,但形势比人强。“晚辈明白。只是师弟他记忆有缺,体质特殊,初次引气,恐有变数。”
“所以需你全程护持,万分谨慎。”墨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只寸许高的白玉小瓶,递给柳青,“此乃‘一元重水’,仅一滴。若他引气时气息紊乱,眉心印记波动异常,可将其化入灵液,喂他服下。此水平衡水灵,稳固根基,或可助他定住气机。然其性极寒,用量务必精准,不可超过半滴。”
柳青郑重接过,入手冰凉沉实,似有万钧。“谢先生。”
“此外,”墨先生顿了顿,“你之前提及欲入海眼密室修炼。公主已准。三日后,若罗明小友首次引气顺利,无大碍,你可于子时前往密室。届时我会开启核心灵脉通道,但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。密室关乎水府根本,不可久留。”
机会来了。柳青心中一动,颔首应下。
墨先生不再多言,身形一晃,融入殿内阴影,消失不见。紧接着,柳青便感到侧殿的守护阵法又厚重凝实了几分,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柔和力量缓缓弥漫开来,正是“固元宁神”之效。
殿内重归寂静,唯有罗明绵长安稳的呼吸声。但柳青知道,这平静之下,暗流已然加速。窥探者、龟丞相、幽冥道、水府内部的博弈……无数双眼睛,此刻或许都正聚焦于此。
他走回榻边,看着师弟沉睡的容颜。稚嫩,无辜,却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深海之下最凶险的漩涡。
“师弟,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几不可闻,“师兄会护着你。但这条路,终究要你自己去走。快些……成长起来吧。”
三日后。
罗明已能在柳青的搀扶下,在殿内缓步行走近一炷香的时间。虽然每次结束都气喘吁吁,额角见汗,但眼神却愈发清亮有神。对《玄阴真水诀》的入门口诀,他早已熟记于心,静坐时呼吸平稳悠长,已隐隐能捕捉到一丝自身气血流转的微弱韵律,只是依旧未能感知到外界灵气,更别提引气入体。
今日,便是墨先生定下的,尝试首次引气的日子。
午后,殿内明珠光辉调整至最柔和的状态。墨先生亲自在玉榻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“固元宁神”辅助阵法,淡淡银光如同水波,在榻周流转。罗明换上了一身干爽舒适的白色棉袍,盘坐于阵眼位置,小脸紧绷,显得有些紧张。
“莫怕。”柳青坐于他对面,相隔三尺,“按我先前所教,静心,凝神,呼吸放缓。先感受自身气血流淌,再尝试将意念微微外放,去‘听’、去‘触’周围的水。这殿内充盈水灵之气,你体质特殊,当能有所感。记住,只感,不引,顺其自然。”
罗明深吸一口气,闭上双眼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柳青亦同时闭目,神识却高度凝聚,将罗明整个笼罩,仔细感应着他每一丝气息变化,尤其是眉心那枚银白印记的波动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殿内唯有水流潺潺,与两人悠长平缓的呼吸声。
起初,罗明呼吸略显急促,眉心微蹙,显然难以完全静心。但随着时间推移,在阵法辅助与柳青平和气息的感染下,他渐渐沉静下来,呼吸变得绵长深邃,小脸上紧绷的神色也舒展开来。
柳青能感觉到,罗明周身气血流转渐趋平稳,甚至隐隐与殿内浓郁的水灵之气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。但依旧没有引动外界灵气入体的迹象。
就在柳青以为此次尝试将无功而返,准备出言安抚时——
异变陡生!
罗明眉心那枚一直稳定流转着清辉的银白印记,毫无征兆地,光芒骤然一涨!并非银白,而是瞬间化作了三种颜色交织的混沌微光——银白、暗沉、清光,如同他净化之时!虽然光芒微弱,一闪即逝,但那股混乱、古老、对立的气息,却让柳青瞬间汗毛倒竖!
与此同时,罗明身体猛地一颤,一直平稳的气息骤然紊乱!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,眼睛虽仍紧闭,眼珠却在眼皮下快速转动,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。周身气血疯狂涌动,皮肤下隐隐有极淡的青黑色纹路一闪而过!
“师弟!”柳青低喝一声,毫不犹豫,右手并指如剑,快如闪电,一指点在罗明膻中穴!精纯平和的《阴阳和合篇》真气,混合着一丝龙煞的温热,如同定海神针,强行切入他紊乱的气机,试图稳住其心脉与丹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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