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帐内,气氛凝重。
白清雪坐在主位,一袭青衫依旧,但眉宇间的清冷中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沉郁与坚毅。她面前的长桌上,铺着最新的青岚山脉及周边区域地图,上面标注着许多新的标记和线条。
左侧坐着青云真人的远程投影,以及两位剑宗负责情报和外务的长老。右侧则是格桑嘉措更加凝实了几分的投影(大雪山增派了力量维持),以及刚刚赶到不久的、一位名叫“多吉坚赞”的、面容严肃、气息沉凝如山的红袍老僧——他是大雪山下院“降魔院”的首座,专司对外征伐与危机处理。
“……综上所述,古渊遗迹能量反应彻底消失,空间结构恢复‘正常’,但林岩执令及探索队全体,依旧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。”一名剑宗情报长老结束汇报,声音低沉。
“阿弃小友之事,已按格桑大师所言,列为最高机密。”青云真人缓缓道,“对外只宣称其在魔种爆发中重伤隐退疗养。对内,需持续关注其灵性印记的任何细微变化,并尝试通过九界石共鸣或其他佛法,探寻其可能遁入的‘夹缝’线索。”
白清雪微微颔首,表示知晓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。
“当前更紧迫的,是最近在暗处流传的……‘流言’。”另一位剑宗长老面色严肃地调出一份加密玉简记录,“大约三日前开始,通过多个隐秘渠道,关于‘上古守望者前哨站’、‘蕴含终结之秘的摇篮’、‘可能指引天外遗泽(包括希望号)的星图’等消息,开始在地下坊市、某些中立组织乃至中小宗门高层间传播。消息来源难以追查,内容真假混杂,但……极具煽动性和诱惑力。”
多吉坚赞老僧冷哼一声,声如闷雷:“拙劣的把戏,却往往有效。贪婪与好奇心,足以蒙蔽许多人的理智。”
“确系暗影商会手笔。”格桑嘉措缓声道,“老衲以宿命通略作感应,其背后有慕残云那毒蛇的气息。此乃‘毒饵’,意在搅乱局势,引人入彀,消耗各方力量,其本人则隐于幕后,伺机而动。”
“联盟该如何应对?”白清雪直接问道。她不再是那个只需听从师尊吩咐、专注于剑道的弟子,此刻她暂代林岩之位,需要做出决策。
帐内沉默片刻。
青云真人先开口:“置之不理,恐失先机,且流言若持续发酵,可能吸引更多不明势力涌入青岚,徒增变数。但若大张旗鼓追查或澄清,又正中对方下怀,分散我方精力,甚至可能被引向对方预设的陷阱。”
多吉坚赞道:“我雪山‘降魔院’可派出精锐僧众,暗中监控、清除一些过于活跃的流言散布点,并警告某些不安分的势力。但治标不治本。”
白清雪沉吟道:“既然对方抛出了‘饵’,我们或许可以……将计就计。”
众人目光看向她。
“流言中提到‘星图’和‘希望号线索’,这恰恰也是我们所需。”白清雪目光清澈而冷静,“我们不必完全跟着流言走,但可以借此机会,以‘追查流言,寻找林岩及希望号下落’为公开名义,主动扩大搜索和侦察范围。一方面,可以更有效地监控各方动向;另一方面,或许能在对方预设的‘陷阱’之外,发现一些真正有价值的线索。同时,联盟内部需统一口径,提高警惕,避免被分化。”
“此计可行,但需把握分寸。”格桑嘉措点头,“需有一明一暗两条线。明线,由剑宗与我寺部分弟子,联合星海卫留守力量,大张旗鼓进行‘调查’,吸引目光。暗线,则需最精锐可靠之人,专注于真正的核心目标——寻找林施主,以及追查慕残云和暗影商会的真正动向。”
“暗线人选……”青云真人看向白清雪和格桑嘉措。
白清雪站起身:“我去。”
“白仙子暂代执令之职,坐镇中枢更为妥当。”一位剑宗长老迟疑道。
“不。”白清雪摇头,语气坚定,“寻找林岩,是我必须要做的事。坐镇指挥,青云师尊与格桑大师足以胜任。星海卫的铁雄、文渊等人亦可辅佐。暗线行动,需要机动、隐蔽和足够的决断力,我自信可以胜任。况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我对慕残云的剑,早已饥渴难耐了。”
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凌厉剑意,让帐内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。
多吉坚赞看了她一眼,缓缓点头:“金丹剑修,战力足够,心性坚毅,可当此任。老衲可派两名精于潜行、追踪与破魔的‘金刚夜叉’随行护法。”
“既如此,清雪便放手去做。”青云真人最终拍板,“明线调查,由老夫与多吉首座共同负责。联盟资源,优先供给暗线行动。”
计划就此定下。
然而,就在众人准备散去,各自安排时——
一名星火卫斥候急匆匆闯入帐中,单膝跪地,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异:
“报!营地外围东南三十里,落鹰涧方向,发现异常能量波动和……战斗痕迹!现场残留有强烈的毒功气息和……一丝极其微弱的、类似主宰(林岩)装甲能量特征的残留!”
什么?!
帐内众人霍然起身!
林岩的能量特征?在距离古渊数百里之外的落鹰涧?这怎么可能?
白清雪一步跨到斥候面前:“确定吗?详细说!”
“能量残留非常微弱且正在快速消散,但我们的新型探测法器捕捉到了,与主宰装甲的基准波动有高度相似性。战斗痕迹很新,不超过六个时辰。现场还有大量被剧毒腐蚀和某种锐器切割的痕迹,毒功气息……与之前黑山废墟慕残云所留,有七成相似!”斥候快速禀报。
落鹰涧……那是青岚山脉另一处险地,距离古渊遥远,且并非前往任何已知“天外遗迹”线索的方向。
难道林岩真的没死,而且从古渊遗迹中脱身,出现在了那里?还和慕残云发生了战斗?
还是说……这又是慕残云布下的另一个迷局?一个针对他们,特别是针对白清雪的……新“饵”?
白清雪握剑的手微微收紧,指甲陷入掌心。
无论如何,她都必须去查看。
“立刻准备,我亲自去落鹰涧。”她声音冰冷,不容置疑。
格桑嘉措与青云真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风暴未息,新的迷雾,却又已悄然弥漫。
而真正的猎手与猎物,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,角色似乎正在一次次地颠倒、模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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