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桥崩裂的轰鸣,如同世界末日的丧钟。脚下坚实触感的骤然消失,带来的是瞬间失重与灵魂抽离般的恐慌。无尽黑暗夹杂着狂暴气流与尖锐碎石,如同亿万只冰冷的手,撕扯着下坠的每一具身体。
意识在坠落中变得混乱、破碎。耳边是呼啸的风声、同伴短促的惊呼、骨骼与岩石撞击的闷响、以及……从地裂最深处传来的、那仿佛要碾碎灵魂的恐怖咆哮与无边吸力。
林岩在最初的失衡后,近乎本能地收缩了三源净域,将其紧紧包裹住自身,如同一个坚固却渺小的三色光茧。紫银色的秩序之力疯狂解析着周围混乱的能量乱流,试图寻找一丝稳定的锚点;金红色的星火灼灼燃烧,对抗着无孔不入的阴寒与侵蚀;乳白色的灵犀之光则与怀中滚烫的灵玉共鸣,竭力守护着他最后一点清明的神智。
坠落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,仿佛正被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。他模糊地看到上方有同伴的身影在黑暗中翻滚、闪烁,被乱流卷向不同的方向,其中一道青色的剑光尤为醒目,却也在迅速变小、远离。
“清雪……”他想呼喊,声音却湮灭在呼啸的狂风中。
就在意识即将被无边黑暗和坠落恐惧彻底淹没之际,胸口灵玉的温热陡然变得炽烈!之前从“青岚”遗骸那里接收到的、那片关于“应急核心”坐标的模糊信息,如同暗夜中的灯塔,猛地在他混乱的识海中亮起!
坐标指向并非水平方向,而是……斜下方!断桥基座嵌入悬崖的更深、更隐秘处!
没有时间犹豫!林岩咬紧牙关,强行扭转在乱流中身不由己的坠落轨迹。他调动起刚刚获得、尚未完全掌握的“青岚”遗志秩序能量,混合着自身三源之力,在身前凝聚成一个微型的、高速旋转的能量钻头,狠狠朝着坐标指示的方位“刺”去!
这不是攻击,而是一次绝望的、赌博式的“突进”!
钻头与坚硬岩壁碰撞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能量湮灭的爆鸣。巨大的反震力让林岩五脏六腑仿佛移位,鲜血从嘴角溢出。但他不管不顾,将全部心神和力量都灌注于这唯一的生机!
“给我——开!”
怒吼在心底炸响。或许是“青岚”遗志能量的特殊性,或许是灵玉共鸣引动了此处残存的、属于前哨站的最后一丝识别机制,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岩壁,在与能量钻头接触的刹那,竟真的荡漾开一圈水波般的、微弱到极致的乳白色涟漪!
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、极不稳定的扭曲入口,在岩壁上骤然闪现!
林岩如同离弦之箭,拼尽最后力气,朝着那入口猛地撞了进去!
身后,是无尽深渊的咆哮与吞噬。身前,是未知的黑暗与微弱的秩序余温。
他穿过了入口。
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、坚硬、却相对平坦的地面上,连续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。三源净域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,如同风中残烛。浑身骨骼仿佛散架,剧痛从每一处传来,内腑翻江倒海,眼前金星乱冒,耳中嗡嗡作响。
但他还活着。没有坠入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。
入口在他身后瞬间闭合,将外界的轰鸣、咆哮与绝望彻底隔绝。周围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,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。
过了不知多久,林岩才勉强撑着身体坐起。他摸索着从几乎破碎的战术背心里取出最后一支微光照明棒,用力掰亮。
柔和但惨白的光芒照亮了周围。
这是一个不大的、呈不规则圆形的石室。墙壁、地面、天花板,都是与断桥类似的、那种暗银与深灰交杂的奇异材质,布满了黯淡的纹路。空气干燥、冰冷,带着一种金属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味,但却……出乎意料的“干净”。没有古渊那无处不在的灰雾、污秽能量和令人疯狂的低语。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、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孤岛。
石室中央,有一个半人高的、同样材质的圆柱形控制台。控制台表面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、布满细微裂痕、黯淡无光的水晶面板。控制台后方,则静静地平放着一具……晶化的遗骸。
这具遗骸比之前在断桥上看到的更加“完整”,甚至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。它通体呈现更加纯粹的半透明灰白色,内部仿佛有冻结的星河在缓缓旋转,面容虽模糊,却透着一股庄严与宁静。它身上同样穿着那种紧身制服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掌心向上,似乎托着什么,但那里现在空空如也。
林岩的目光,死死盯住了遗骸交叠的双手上方,那控制台水晶面板正下方的位置。
那里,有一个浅浅的、与遗骸双手轮廓完美契合的凹槽。凹槽的形状……与他怀中的灵玉,几乎一模一样!
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,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岩的心头。
他颤抖着手,取出那枚自穿越以来便一直贴身携带、此刻依旧散发着温热与微光的祖传“灵玉”,缓缓地,将其放入那个凹槽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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