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林焰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,眸中那被极致压抑后骤然释放的锐利精光如同撕裂阴霾的闪电,瞬间刺破了丙字七号位沉寂许久的阴郁!
然而,这足以穿透灵魂的目光,在喧嚣渐起、药气氤氲的二品考核区内,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只激起了几道微不可察的涟漪。大部分心神沉浸在自身炼药进程的考核者,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角落这处沉寂考位的变化。唯有那一直如毒蛇般锁定着林焰的柳翎,捕捉到了斗笠阴影下那骤然亮起的寒芒。
柳翎心中莫名一跳,操控深紫色兽火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那眼神……冰冷、锐利,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后,即将择人而噬的凶戾!这与他预想中对方在重压下崩溃或狼狈不堪的画面截然不同。
但这份异样感,瞬间被柳翎心中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和对林焰“装神弄鬼”的鄙夷所淹没。他嘴角的讥诮弧度反而拉得更大,眼中恶意更甚。一个来自乌坦城的土包子,背负着可笑的累赘,连火都不敢点,此刻装模作样睁个眼又能如何?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!
“呵,总算舍得‘醒’了?”柳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奚落,刻意提高了音量,确保周围数丈内的考核者都能清晰听见。他指尖的紫火优雅地跳跃着,药鼎内紫气升腾,药香浓郁,已到了凝丹的关键时刻,更衬得他气定神闲,游刃有余。“怎么?是终于想通了,打算直接认输滚蛋,省得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?还是说……”
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目光如同打量小丑般扫过林焰膝前那巨大的黑布包裹和冰冷的药鼎,恶意满满地笑道:“……打算用你那‘家传宝贝’当柴火,把这药鼎砸开,看看能不能碰巧炼出点什么玩意儿来?哈哈哈!”
刻薄刺耳的笑声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,瞬间引爆了压抑在部分人心中的轻蔑与看戏心态。
“噗嗤……”柳翎身旁那个谄媚的青年第一个笑出声,随即连忙捂住嘴,但肩膀的耸动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。
“柳少真会说笑,那玩意儿砸鼎还差不多,炼丹?别把鼎给砸漏了!”另一个考核者摇头晃脑,语气充满嘲弄。
“我看他是在等神明显灵吧?乌坦城那种地方,说不定拜的是哪路野神?”更恶毒的揣测响起,引来几声低低的哄笑。
这些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,狠狠抽打在空气里,也抽打在林焰紧绷的神经上。斗笠下的脸颊肌肉因极致的隐忍而微微抽搐,额角刚刚因睁眼而短暂停滞的汗珠,再次汹涌渗出,汇聚成流,沿着他坚毅却紧绷的下颌线滚落,“啪嗒”一声砸在膝前的玄重尺黑布上,瞬间被布料吸收,留下深色的印记。握着膝头的手指关节,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,指节处一片惨白。
无形的压力,混杂着玄重尺那深入骨髓的重压、柳翎等人恶毒的嘲讽、以及考核时间飞速流逝带来的紧迫感,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入他的识海!体内被双重压制(玄重尺+环境)的元气和精神力,在这内外交困的刺激下,如同被囚禁的怒龙,疯狂地冲击着无形的枷锁,每一次冲撞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!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山口,脚下是沸腾的岩浆,头顶是嘲弄的冰雨!
识海中,玄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,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与鼓励:“小子!听见了吗?!这就是你沉默的代价!猛虎的獠牙,岂容豺犬狂吠?!把你的怒火,把你的不甘,把你背负的一切!统统压入这方寸鼎炉!用你的火,焚尽这聒噪!让他们看看,何谓真正的力量!何谓——焚天之怒!”
“焚天之怒……”林焰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,这四个字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,瞬间引爆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屈辱、愤怒、以及那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屈!
就在这压抑到极致、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的瞬间——
“丙字七号!”一声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沉喝如同重锤砸下!负责巡视这片区域的那位三品监考长老(袖口三道银焰),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林焰考位前几步远的地方。他浑浊的老眼严厉地盯着林焰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烦。林焰这长时间的“枯坐”和柳翎等人的喧闹,显然已经干扰到了这片区域的秩序。
“老夫最后警告你一次!”监考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在相对安静的二品区回荡,“考核时间已过大半!若再不开鼎预热,引火炼药,老夫便即刻判定你考核失败,逐出此地!莫要在此装神弄鬼,耽误他人,污我公会清净!”
最后的通牒!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!
“听见没?长老发话了!还不快滚!”柳翎立刻火上浇油,声音尖利。
“就是!占着茅坑不拉屎!”
“赶紧滚吧!别污了我们的眼!”
嘲讽声浪在监考长老的权威加持下,瞬间达到了顶峰!无数道目光,或鄙夷、或厌烦、或纯粹看戏,如同无数根芒刺,狠狠扎在林焰身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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