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漕帮总堂,密室。
烛火依旧摇曳,映照着赵坤那张愈发阴沉的脸。
自从盐帮那场惊天血案发生后,他的心情就如同这密室的空气,浑浊而压抑,既有对盐帮倒霉的幸灾乐祸,更有对那神秘凶手的深深忌惮,以及因此引发的江州乱局给漕帮带来的巨大压力。
“盐帮这次,算是伤筋动骨了。”
赵坤摩挲着手中的铁胆,发出单调的摩擦声,“蒋天雄一死,漕堂半废,程淮那老小子现在就像条疯狗,看谁都想咬一口。”
“我们漕帮首当其冲,这些日子光是防备他们可能的报复,就耗费了老夫无数精力!”
他语气中带着烦躁,顿了顿,看向垂手而立的石锋:
“之前让你把李慕白尸体的线索‘送’给寒山剑宗,原指望他们能像闻到血腥的鲨鱼,直接扑向清水桥那小子,来一出借刀杀人……哼,结果呢?”
“寒山剑宗那帮人,倒是按部就班,跑去府衙报了案!”
“循规蹈矩,半点江湖快意恩仇的样子都没有!简直……迂腐!”
赵坤脸上难掩失望之色。
他本想驱虎吞狼,让寒山剑宗这把锋利的“剑”去替他除掉日益碍眼的陈洛和互助会,没想到老虎只是不紧不慢地围着猎物转了两圈,吼了几声,并未立刻扑击,让他一番算计落空。
石锋低声道:“大人,寒山剑宗毕竟是名门正派,行事讲究章法,或许是不想落人口实。而且,他们似乎将更多的注意力,放在了追查‘铁剑庄余孽’上。”
“铁剑庄余孽……沈傲峰……”
赵坤咀嚼着这个名字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,“此人……若真是他,那这江州,可真要出大事了。”
他甩甩头,暂时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,问道:“还有什么情况?”
石锋上前半步,声音压得更低:“大人,幽骑近日在码头区活动时,留意到一个异常情况。”
“市面上,寒山剑宗的‘玉露凝香散’流通量似乎比前几个月大了不少。”
“我们暗中追查了几条线,发现这些丹药,并非来自盐帮或天鹰门的正规代理渠道。”
“哦?那来自何处?”赵坤眼神一凝。
“来自……一个叫闻香教的底层教众,以及与他们有关联的一些隐秘药贩。”石锋答道。
“闻香教?”赵坤眉头皱起,一脸茫然,“这是个什么东西?哪个堂口的?还是新冒出来的小帮派?”
石锋连忙解释:“回大人,并非江湖帮派。”
“是一个在码头苦力、城西贫民中流传的民间香会,有些年头了。”
“领头的是个叫王二狗的本地混混。”
“他们主要的活动是给人用香灰符水‘治病’,偶尔施舍些米粮,搞点不要利息的小额借贷,再就是定期聚会,拜一个叫‘无生老母’的神,宣扬什么‘真空家乡’、‘三期末劫’之类的教义。”
“底层信众不少,但看着……就是一帮愚夫愚妇聚在一起求个心理安慰。”
赵坤听完,非但没有释然,脸色反而猛地一沉,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!
他“啪”地一声将手中的铁胆重重拍在桌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民间香会?拜无生老母?还搞符水治病、聚众讲经?”
赵坤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与后怕,“石锋!我们漕帮的兄弟里,有没有人掺和进这个劳什子‘闻香教’?!”
石锋被赵坤的反应吓了一跳,连忙道:“这个……属下尚未详查。但码头区鱼龙混杂,三教九流都有,帮中兄弟里,或许……或许有个别人参与其中也不一定。”
“混账!”赵坤霍然起身,在狭小的密室内踱了两步,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,“你忘了去年慈恩寺那档子事了?!”
石锋心头一凛,立刻想了起来。
去年,武德司在城东郊外的慈恩寺,抓捕了一批白莲教余孽。
事后查明,那帮人并非真正的白莲教,而是一个叫罗教的民间教派教徒。
罗教专门吸收运河沿岸的漕运水手、纤夫、码头工人、失地农民等底层苦力,在漕帮势力范围内也有不小的影响。
慈恩寺那帮人,借着罗教的组织和名头,暗地里却干着打家劫舍、甚至企图串联反抗武德司的勾当。
事情败露后,武德司雷霆出击,顺藤摸瓜,对整个江州的漕运系统进行了一次大清洗,重点就查到了漕帮头上!
那次漕帮被牵连进去不少人,被抓的被抓,被查的被查,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,损失不小,赵坤更是被武德司和知府衙门叫去“问话”了好几次,灰头土脸,费了老大劲才勉强撇清关系,但帮派声誉和势力还是受了影响。
那次的教训,可谓刻骨铭心!
赵坤喘了口粗气,眼神锐利如刀,盯着石锋:“这闻香教,听着跟那罗教是不是有点像?”
“都是在底层厮混,拉拢人心,聚众讲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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