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染亮北门的城楼,城外便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——李自成的大军竟未退远,一支身着黑衣、赤着臂膀的敢死队正从烟尘中冲出,他们的额头上都绑着红布条,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寒光,如同一群饿狼,朝着刚刚稳固的北门猛冲而来。
“杀!拿下洛阳,屠城三日!” 敢死队的头领高声嘶吼,声音里带着疯狂的戾气。他们不似先前的闯军那般杂乱,反而排成密集的冲锋阵,每一步都踏得坚实,手中的长刀交替向前,竟硬生生在明军的防线前撕开一道缺口。几个刚刚站稳脚跟的明军士兵来不及反应,便被长刀刺穿身体,鲜血喷溅在城门的断墙上,刚刚平息的厮杀声,再次被推向高潮。
冯钦哉脸色大变,他捂着受伤的左臂,咬牙喊道:“弟兄们,顶住!绝不能让他们进来!” 可明军士兵早已疲惫不堪,方才的反攻已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力气,面对敢死队悍不畏死的冲锋,防线竟开始节节后退,缺口越来越大,眼看就要被敢死队再次冲破城门。
秦良玉策马站在城门中央,手中的白杆枪已沉重得几乎握不住,枪尖上的血痂凝结成块,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。她看着敢死队如潮水般涌来,身边的白杆兵一个个倒下,心中焦急如焚——三百白杆兵如今只剩百余,再这样硬拼下去,不出半个时辰,北门便会彻底失守,洛阳城也将万劫不复。
“将军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!闯军的敢死队太猛了,我们的人撑不住了!” 李忠策马冲到秦良玉身边,他的马鞭早已断裂,手中握着一把捡来的长刀,刀身上布满缺口,甲胄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口,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,却依旧死死盯着冲来的敢死队。
秦良玉的目光扫过战场,敢死队的冲锋越来越猛,明军的防线已摇摇欲坠,几个年轻的白杆兵被敢死队围在中间,虽奋力抵抗,却已被逼到了断墙边,眼看就要丧命刀下。她的心猛地一沉,就在这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城楼下堆放的几门红衣大炮——那是她从京畿带来的炮兵营装备,昨日匆忙进城时,因街巷狭窄,炮兵营被留在了东门附近的校场,至今未投入战斗!
“炮兵!我怎么把他们忘了!” 秦良玉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,她猛地勒转马头,对着身边的亲兵高声喊道:“快!立刻去东门校场,传我的命令,让炮兵营即刻带着红衣大炮赶来北门!告诉他们,用最快的速度,晚一步,洛阳城就没了!”
亲兵不敢耽搁,翻身跳上一匹受伤的战马,不顾马腿的颠簸,朝着东门的方向疾驰而去。秦良玉则握紧手中的白杆枪,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喊道:“弟兄们,再撑一刻钟!我们的炮兵营马上就到,只要撑到大炮轰鸣,这些反贼就会土崩瓦解!”
士兵们听到“炮兵营”三个字,眼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。他们虽从未见过秦将军带来的红衣大炮,却早听闻那炮威力无穷,能轰塌城墙、撕裂敌军阵型。一时间,原本疲惫的士兵们像是又有了力气,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,朝着敢死队发起了反击。
可敢死队的攻势并未减弱,他们像是疯了一般,哪怕被枪尖刺穿身体,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长刀砍向明军士兵。一个敢死队士兵被白杆兵刺穿腹部,却死死抱住白杆兵的腿,张口咬向对方的马腿,直到被另一个白杆兵用枪杆砸烂头颅,才缓缓倒下。缺口处的厮杀愈发惨烈,明军士兵的尸体在城门内外堆叠,几乎堵住了半个城门,鲜血顺着城门的缝隙往下流,在地上汇成一条暗红色的血河。
秦良玉一马当先,冲在缺口最前方。白杆枪如蛟龙出海,左挑右刺,每一次刺出,都精准地挑中敢死队的要害。一个敢死队头领挥舞着大刀,朝着秦良玉的头颅砍来,秦良玉不慌不忙,侧身躲过,手中的白杆枪猛地一扬,枪尖划过对方的脖颈,鲜血瞬间喷溅而出,头领的头颅滚落在地,眼睛还睁得大大的,满是难以置信。
“杀!” 秦良玉一声怒喝,声音震得周围的人耳膜发颤。可敢死队的人数实在太多,倒下一个,又冲上来两个,她的手臂早已酸痛不堪,虎口被枪杆震得开裂,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滴,与枪身上的血污混在一起。乌骓马也再次受了伤,马背上被砍了一刀,鲜血浸透了马毛,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,却依旧死死站在原地,不肯后退一步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一刻钟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。冯钦哉的左臂伤势越来越重,鲜血顺着箭杆往下淌,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却依旧握着长剑,与敢死队厮杀。李忠的长刀早已卷刃,他便用枪杆砸、用拳头打,脸上、身上全是血污,却依旧挡在秦良玉身边,高声喊道:“将军,撑住!炮兵营应该快到了!”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伴随着车轮滚动的“咕噜咕噜”声——是炮兵营来了!秦良玉抬头望去,只见远处的街巷中,十几个炮兵推着四门红衣大炮,正朝着北门疾驰而来。炮兵们一个个满头大汗,身上的甲胄敞开着,有的甚至光着脚,却依旧拼尽全力,将沉重的大炮往前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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