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扬起的尘土中,那顶明黄色的华盖缓缓升起,在千军万马中格外醒目。卢象升一扬马鞭,厉声喝道:“出发!”
浩荡的队伍朝着南阳方向疾驰而去,身后,是郧阳城头猎猎作响的大明军旗,身前,是未知的刀光剑影与重重迷雾。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,崇祯帝凭栏望着南方,手中的茶杯早已凉透,却浑然不觉。
残阳如血,泼洒在洛阳城外连绵起伏的丘陵之上,将那支正缓缓蠕动的队伍染成了一片猩红。马蹄踏过凝结着霜气的土地,发出沉闷的“噗嗤”声,像是在为这片饱经战火的中原大地,低吟着一首未完成的战歌。队伍最前方,一面残破却依旧猎猎作响的“卢”字大旗,在暮色中划出遒劲的弧线——那是卢象升,是刚刚从大凌河战场上拖着半条命爬回来的大明督师,此刻正带着他的“活阎王”残旅。
谁也不会忘记,数月前的大凌河战场,是怎样一幅人间炼狱。后金铁骑如黑云压城,将明军困于孤城之内,粮尽援绝,士卒易子而食。是卢象升,以一己之力扛起帅旗,亲率数千家丁与老兵,从尸山血海中杀开一条血路。刀劈斧砍间,他的甲胄被敌兵的鲜血浸透,凝结成紫黑色的硬块;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,至今仍在阴雨天隐隐作痛。可就是这场近乎绞肉机般的恶战,非但没打垮这支队伍,反而让活下来的老兵们成了一群“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”——他们眼神里没有恐惧,只有历经生死淬炼出的冷硬,每一个手势、每一次拔刀,都带着与敌军同归于尽的狠厉。大凌河的胜利,不是侥幸的捷报,是用尸骸堆出来的威名,是卢象升与这群老兵用命搏来的“余威”——那威声,早已随着逃兵的溃退、信使的快马,传遍了山海关内外,连后金的贝勒们听闻“卢阎王”的名号,都要叮嘱麾下士卒:“遇卢家军,避其锋芒,勿撄其怒。”
如今,这支带着大凌河血腥气的队伍,这支衣衫褴褛却军容整肃的队伍,眼中满是敬畏与疑惑——他们认得那面“卢”字旗,却没想到,传说中在辽东杀得后金胆寒的队伍,竟这般“狼狈”:有的士兵断了胳膊,用布条将刀绑在残存的手臂上;有的腿上裹着渗血的绷带,却依旧挺直了腰杆,一步一步稳稳地踩着队伍的步伐;连卢象升自己,也只是骑在一匹瘦马上,身上的蟒袍沾着尘土与草屑,唯有腰间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“破虏刀”,在暮色中偶尔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。
可没人敢轻视这支“狼狈”的队伍。
那封盖着“天子之宝”印玺的文书,字字千钧:“命卢象升以兵部尚书衔,假天子仪仗,总理河南、河北、山东军政要务,凡文武百官、兵马粮饷,皆听其提调,如朕亲临。
“假天子仪仗”——这四个字,在大明近三百年的历史里,从未轻易授予过外臣。那不是简单的荣誉,是皇权的象征,是生杀予夺的权力。当卢象升接过圣旨的那一刻,洛阳城内的文武官员们才真正明白,这位从大凌河活着回来的督师,已不再是单纯的统兵将领——他身后站着的,是焦头烂额却依旧试图掌控全局的崇祯皇帝;他手中握着的,是足以调动河南乃至周边数省所有兵力、粮草、官吏的“尚方宝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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