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承恩刚要领旨,文华殿外却传来杨廷麟更激烈的嘶吼:“陛下!臣所言句句属实,议和必亡!若陛下不听臣言,大明必亡!臣愿以死明志,只求陛下收回成命!”
崇祯帝猛地站起身,龙袍下摆扫过御案,茶水泼洒一地:“好!好一个‘以死明志’!朕倒要看看,你如何死!王承恩,去,将他拖起来,让他看看,这文华殿外的地砖,是不是真能让他跪出忠臣的名声!”
王承恩不敢耽搁,连忙带着几个小太监出去。片刻后,殿外传来拖拽声与杨廷麟的痛呼:“陛下!臣不起来!臣要跪到陛下收回成命为止!后金乃虎狼之师,议和便是与虎谋皮!陛下!您醒醒啊!”
崇祯帝站在殿内,听着杨廷麟的嘶吼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何尝不知道杨廷麟是忠臣?何尝不知道议和是“与虎谋皮”?可他更清楚,大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。杨廷麟的忠诚,是血气方刚的理想;而他的决断,是无可奈何的现实。
“陛下,”周延儒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杨廷麟虽有罪,却也是为了大明。若真将他革职查办,恐朝中言官会借机弹劾,说陛下‘拒谏饰非’,反而不利于议和之事。不如暂且将他关押,待议和事成,再作处置?”
崇祯帝沉默了。他知道周延儒说的是实话——朝中言官本就对议和之事议论纷纷,若此时严惩杨廷麟,必会引发更大的风波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怒火:“罢了!传旨,将杨廷麟打入锦衣卫诏狱,严加看管,不许任何人探视。待日后,再作论处。”
王承恩领旨而去,文华殿外的嘶吼声渐渐平息,只剩下寒风呼啸。崇祯帝走到窗边,望着杨廷麟被拖拽而去的方向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愤怒,有无奈,也有一丝愧疚。他知道,杨廷麟的奏疏,字字都是肺腑之言;他也知道,自己的决定,很可能会被后人唾骂。可他是大明的皇帝,他必须为江山社稷负责,哪怕背负千古骂名。
“周延儒,”崇祯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袁崇焕的旨意,可曾送出?”
“回陛下,已由快马送出,预计五日内可到宁远。”周延儒躬身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崇祯帝点了点头,目光重新落回御案上的陕西军情奏疏,“陕西的流民之乱,不能再等了。传旨给洪承畴,命他死守西安,若西安有失,提头来见!再命兵部,调宣府、大同的兵马,增援陕西,务必在三个月内,平定李自成、张献忠之乱!”
“臣遵旨。”周延儒躬身领旨,心中却叹了口气——陛下的算盘打得虽好,可宣府、大同的兵马,本就防备蒙古,若调往陕西,蒙古若趁机来犯,又该如何?可他不敢说,只能将这担忧压在心底。
文华殿内,再次恢复了寂静。崇祯帝坐在御案前,拿起杨廷麟的奏疏,轻轻展开。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“靖康之耻”“与虎谋皮”等字眼上,刺眼夺目。他想起了太祖朱元璋推翻元朝时的豪迈,想起了成祖朱棣五征蒙古时的霸气,再看看如今的大明,内忧外患,风雨飘摇,心中一阵刺痛。
他何尝不想像太祖、成祖那样,挥师北上,横扫后金?何尝不想让大明重振雄风,万邦来朝?可他不能——他没有太祖的雄才大略,没有成祖的铁血手腕,更没有当年大明的强盛国力。他能做的,只有在绝境中,寻找一线生机。
“杨廷麟啊杨廷麟,”崇祯帝低声自语,“若大明真能挺过这一关,朕定会为你平反。可若挺不过……朕也只能对不起你了。”
他将奏疏折起,放入锦盒,锁在御案的抽屉里。这封奏疏,不仅是杨廷麟的死谏,更是他这个皇帝的无奈。他知道,从允准议和的那一刻起,他就走上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——前方,是皇太极的野心,是袁崇焕的忠诚,是李自成的叛乱;身后,是言官的弹劾,是百姓的期盼,是列祖列宗的目光。
而此时的锦衣卫诏狱内,杨廷麟被关在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里。他身上的青衫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,膝盖上满是血痕,却依旧挺直了脊梁。他望着牢房的小窗,心中没有后悔,只有一丝担忧——他怕,自己的死谏,终究没能唤醒陛下;他怕,大明的江山,真的会毁在这场议和之中。
“陛下,臣已尽忠,若大明真的亡了,臣便在地下,陪您一起,见列祖列宗……”杨廷麟低声呢喃,眼中流下两行清泪。
紫禁城外的寒风,依旧在吹。杨廷麟的死谏,像一颗石子,投入了大明这潭死水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朝中言官听闻杨廷麟被关入诏狱,纷纷上书弹劾袁崇焕“擅权通敌”,弹劾周延儒“逢迎陛下,赞同议和”;辽东的袁崇焕,还在等待崇祯帝的旨意,却不知京城已因他的议和之举,掀起了轩然大波;沈阳的皇太极,正密切关注着宁远的动向,等待着范文程从蒙古带回的消息。
一场由议和引发的风波,正在大明的朝堂上愈演愈烈。而崇祯帝,站在这场风波的中心,像一个孤独的舵手,试图驾驭着大明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,在惊涛骇浪中,寻找一条生路。他不知道,自己的这个决定,最终会将大明带向何方;他只知道,自己已没有退路,只能咬牙坚持下去,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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