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的盛京外围,沈青刚接到密信,正把影卫分成三队:“老韩带两人去浑河下游,见着挂着‘雁归’木牌的船就拦,那是杨大人和老船家约好的信号;老赵带两人去芦苇荡找歪脖子柳树,注意脚下的密道;剩下的跟我去沼泽地,杨大人若懂避险,定会往泥深的地方躲!”
他把那枚虎符塞进怀里,又摸出杨廷麟的画像看了一眼——画中人眉眼清瘦,却透着股韧劲。沈青咬了咬牙,将画像揣进内衫,拔出腰间的短刀,在靴底蹭了蹭:“记住,见着杨大人,先护着人走,鞑子若拦,不必手软!就算拼了命,也得把人送到山海关!”
晨光里,三队影卫像三道黑色的闪电,钻进了盛京外围的荒野。浑河的水泛着冰碴,芦苇荡的风还带着刀割似的寒,沼泽地的烂泥能吞了马蹄——而乾清宫里,朱由检正一遍遍摩挲着那卷密纸,纸上“下落不明”四个字,被他的指尖焐得发烫。
他不知道沈青能不能找到杨廷麟,不知道杨廷麟此刻是在躲鞑子的猎犬,还是在啃冻硬的麦饼,更不知道这场跨越千里的寻觅,最终是喜是悲。他只知道,自己欠杨廷麟一句“抱歉”——若不是他一时冲动,没通知使臣就贸然偷袭,杨廷麟何至于要在冰天雪地里亡命?
“陛下,该用早膳了。”太监轻声提醒。
朱由检摇了摇头,目光仍望着窗外:“等,等沈青的消息。”
殿外的晨光渐渐暖起来,照在乾清宫的琉璃瓦上,反射出细碎的光。朱由检抬手按住胸口,那里跳得又急又沉——他仿佛能听见沈青等人的马蹄声,能看见杨廷麟在芦苇荡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,能闻到沼泽地的泥腥味,能触到浑河的冰寒。
一场寻觅,一头连着紫禁城的焦灼期盼,一头连着盛京荒野的生死逃亡,在这初晴的清晨,正朝着未知的方向,一点点推进。而那卷沾着墨痕的密纸,被朱由检紧紧攥在手里,成了乾清宫里,唯一的盼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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