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爷,马受伤了,要不……”
“敷药包扎,继续走。”张世泽头也不回,“战马如袍泽,不能丢。告诉兄弟们,今日流的血汗,明日要用鞑靼人的命来还!”
一句话,让原本有些动摇的军心重新稳了下来。
两个时辰后,天色将明未明,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。
骑兵队终于翻过野狐岭,潜伏在白狼沟北侧的高坡上。从这里往下看,沟内情形一目了然——八百鞑靼骑兵果然在此扎营,三十多辆大车围成圈,中间燃着十几堆篝火,大多数鞑靼人裹着皮袍睡在火堆旁,只有寥寥几个哨兵在营地边缘走动,也是哈欠连天。
巴特尔的大帐设在营地中央,帐前立着一杆狼头大纛,在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。
“公爷,正面部队已到沟口,按您的吩咐,摆出了进攻阵型。”斥候摸过来禀报。
张世泽点点头,解下腰间水囊灌了一口——里头不是水,是烈酒,辣得喉咙发烫,却也让浑身血液沸腾起来。
他缓缓抽出佩刀。
刀身映着东方微露的晨曦,泛起一层淡淡的金红色,像饮血前的征兆。
“传令:火铳手第一轮齐射,专打马匹和篝火堆。长矛手压阵,不放一人出营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骑兵队随我冲阵——目标只有一个,巴特尔的大帐。”
“喏!”
命令被压低声音一个接一个传下去。一千骑兵默默检查马具,整理兵器,给火铳装填火药。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,不是害怕,是兴奋——憋了三个月,终于要打一场真正的硬仗了!
“放!”
沟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。
紧接着,爆豆般的火铳声炸响!四千天贵军将士从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出身形,火铳口喷出的火光连成一片,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进鞑靼营地!
“敌袭——!”
鞑靼哨兵凄厉的嚎叫刚出口,就被第二波齐射打断。铅弹打翻了篝火堆,火星四溅,点燃了帐篷和粮车;打中了拴马桩,受惊的战马嘶鸣着横冲直撞;更多的是打进了人堆里,睡梦中的鞑靼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打得血肉模糊!
营地顿时大乱。
“整队!整队!”巴特尔光着膀子冲出大帐,手里拎着一柄鬼头大刀,“上马!迎敌!”
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寇,混乱中竟有三百多鞑靼人翻身上马,跟着巴特尔往沟口冲去——他们要趁天贵军装填火铳的空当,用骑兵冲垮阵型!
然而他们刚冲出营地不到百步,就撞上了一堵墙。
一堵由长矛组成的钢铁之墙!
两千天贵军长矛手早已列阵完毕,前排半跪,长矛斜插地面;中排直立,长矛平举;后排预备,随时补位。三个月来练了上万次的阵型,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——鞑靼骑兵撞上来,前排马匹被长矛刺穿,马背上的骑士栽倒在地,还没爬起来就被后排的刀盾手砍翻!
“放!”
火铳手已完成第二轮装填,这一次是抵近射击!铅弹在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上几乎没有任何偏移,冲在最前面的鞑靼骑兵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,齐刷刷倒下一片!
巴特尔眼睛红了。
他知道中计了——正面这支部队根本不是主力,而是诱饵!可此刻回头已晚,营地里的混乱还在继续,粮车起了火,浓烟滚滚……
就在此时。
北侧高坡上,响起了号角。
不是鞑靼人的牛角号,是汉家的铜号,声音苍凉雄浑,穿透厮杀声和火铳声,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。
巴特尔猛地回头。
他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——
晨光微露的天幕下,一千黑甲骑兵如决堤洪水般从高坡上冲下!马蹄踏得积雪飞溅,马刀映着火光闪烁,为首那员大将一马当先,玄色大氅在身后拉成一道墨线,直扑他的大帐!
“回援!回援!”巴特尔嘶声大吼。
可已经来不及了。
张世泽率领的骑兵队速度太快,眨眼间已冲进营地!他们没有理会外围的鞑靼溃兵,也没有去救火的粮车,而是像一柄烧红的刀子,笔直地插向营地中央!
“挡住他们!”巴特尔身边的亲卫队疯狂地迎上去。
迎接他们的是第三轮火铳齐射。
天贵军骑兵在冲锋途中完成了装填,此刻在二十步距离上同时开火!铅弹如镰刀割麦,将亲卫队扫倒大半!紧接着马刀出鞘,寒光闪过,残存的亲卫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!
张世泽已冲到巴特尔面前。
两马交错,刀光迸溅!
巴特尔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,一招“力劈华山”当头砍下!张世泽却不闪不避,手中佩刀自下而上斜撩,刀锋精准地磕在鬼头大刀的刀镡上——这是三个月来复盘无数鞑靼刀法后琢磨出的破解招式,专攻鞑靼人力大招沉、变化不足的弱点!
“铛!”
金铁交鸣,火星四射!
巴特尔只觉虎口剧痛,大刀几乎脱手!他心中大骇,想要变招,可张世泽的第二刀已经到了——这一刀快如闪电,刀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,从他左肋切入,右肩斩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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