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镇魔副令的感应,指向……”林见闭目,再次仔细感应丹田内那因副令破碎而残留的印记,以及星轨寻踪盘传来的微弱指引。片刻后,他睁开眼,望向古城废墟的深处,那最高、最庞大、也最为残破的、金字塔形神殿废墟的方向。“在那个方向,那座最大的神殿附近。但感应很模糊,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、遮蔽了。”
“大人,此地诡异,需万分小心。”厉战沉声道,“末将能感觉到,这死寂之下,隐藏着许多不弱的魂力波动,有些充满了怨恨与疯狂,有些则……异常古老、冰冷,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。而且,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与阴气,似乎对生灵有极强的侵蚀之力,久留恐伤及本源。”
“无妨,我这‘镇狱’之力,可抵御侵蚀。”林见点头,他早已发现,体表的五色光晕,正缓缓地将试图侵蚀而来的阴冷死气与尘埃,排斥、净化、甚至吸收炼化。这古国的气息,对别人是毒药,对他这融合了寂灭、死亡、吞噬之力的“镇狱元婴”而言,却是一种另类的“补品”,虽然效果甚微。
“先探索一下附近,收集信息,确定方位,再向神殿进发。”林见做出决定。贸然深入核心,并非明智之举。这古城废墟如此庞大,且诡异莫测,必须先了解其基本规则与危险。
他带着众人,小心地踏上了那条堆满碎石与灰白细沙的宽阔街道。脚下,沙沙的脚步声,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、刺耳,仿佛惊扰了某种亘古的沉眠。
街道两旁,那些倒塌的房屋废墟,如同张开的巨口,内部漆黑一片,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与腐朽气息。林见神识探入其中几间,只看到一些早已化作尘埃的家居摆设,以及一些镶嵌在墙壁上、失去光泽的奇异宝石与金属装饰。偶尔,能在角落发现几具完全石化了的人形骨骸,保持着生前的姿态,或蜷缩,或奔逃,或相拥,无声地诉说着灾难降临时的绝望。
“没有明显的禁制波动,也没有活物气息……只有最纯粹的死亡与荒芜。”林见心中思忖。这似乎不符合常理,一个如此庞大的上古国度沉没,其地脉、阵法、乃至某些特殊存在,应该会留下一些更加“活跃”的痕迹才对。
继续前行了约莫一刻钟,穿过数条街道,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广场。广场中心,有一座早已干涸、只剩下基座的巨大喷泉,喷泉中央,矗立着一尊高达十丈、通体由一种暗银色金属铸造的、人首蛇身、手持沙漏的奇异女神雕像。雕像同样残破不堪,蛇尾断裂,沙漏破碎,女神的头颅也缺失了小半,只剩下半张模糊、悲悯的面容,凝视着远方。
然而,就在林见等人踏入广场,目光触及那残破女神雕像的刹那——
异变,陡生!
“嗡——!!!”
那残破的暗银色雕像,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刺目的银白色光芒!光芒之中,无数细密的、与之前“时之眼”石环上相似的银色时光符文,自雕像基座、裂缝中涌出,如同活物般流淌、飞舞!一股浩瀚、古老、悲凉、却又带着一丝神圣威严的时空之力,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!
紧接着,那残破女神雕像周围的空间,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、扭曲。一幕幕清晰得如同真实发生的、却又带着梦幻般不真实感的景象,如同全息投影般,在广场上空、在雕像周围,迅速显现、演化:
——金碧辉煌、人来人往的广场,喷泉流淌着清澈的泉水,阳光明媚,衣着华美、形貌各异(有些甚至长有鳞片、羽翼等非人特征)的古国子民,在广场上交易、交谈、祈祷,充满生机。
——天空中,一个巨大的、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沙漏虚影浮现,洒下柔和的光辉,笼罩着整个国度。手持沙漏的女神雕像完整无缺,面容慈悲,散发着神圣的光晕,无数民众跪地朝拜。
——突然,暗金色沙漏虚影剧烈震颤,中心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痕!天空变成暗红色,大地震动,流沙自地底、自天空倒卷而下,吞噬一切。人们惊恐奔逃,建筑崩塌,女神雕像手中的沙漏轰然破碎……
——最后的画面,是那手持破碎沙漏、人首蛇身的女神虚影,发出一声无声的悲鸣,化作一道银光,没入地底,同时,整个国度被无尽的流沙彻底吞没,陷入永恒的黑暗与死寂……
时光回响!而且是比外界“沙暴迷城”清晰、完整、强烈了无数倍的时光回响!仿佛将古国沉没前最后时刻的景象,重新在众人眼前播放了一遍。
“是……是古国的守护圣灵,‘时之女神’莎拉的神像!她在重现古国沉没的景象!”阿吉失声叫道,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悲伤。
然而,就在这时,那时光回响的景象并未结束。在古国被流沙彻底吞没、陷入黑暗之后,画面并未消失,而是猛地一转,再次显现出新的、更加诡异的景象:
那是一片更加深邃、更加黑暗、仿佛位于古城最核心区域的地底空间。空间的中心,是一个巨大的、缓缓旋转的、仿佛由纯粹黑暗与死寂构成的漩涡。漩涡周围,矗立着十二根高达百丈、通体漆黑、铭刻着与镇魔碑符文有些相似、却又更加邪恶扭曲符文的巨柱。巨柱之间,有无数的灰黑色锁链纵横交错,锁链之上,捆绑、穿刺着无数痛苦挣扎、无声哀嚎的生灵魂影,其中,赫然有一些穿着银月天狐族服饰、冰莲谷弟子服饰、甚至……月泉圣地天狐族人的虚影!而在那黑暗漩涡的最深处,隐约可见,一杆暗红色的、仿佛由凝固血液与无数怨魂构成的、残缺不全的……幡旗虚影,正在缓缓沉浮,散发出与黄泉图灵有些相似、却又更加古老、更加纯粹的死亡与毁灭气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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