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号的量子引擎余波尚未散尽,欧文的战术目镜突然弹出一行猩红代码。这不是系统故障——那些扭曲的字符正在自发重组,最终化作一串熟悉的坐标,精度精确到普朗克长度。坐标指向的区域,连星渊权杖投射的星图都呈现出毛玻璃般的模糊态,仿佛宇宙在此处刻意抹去了自己的指纹。
“这是……‘未被选择的可能性’凝聚成的实体空间。”星渊的指尖悬在权杖光流之上,那些曾组成螺旋星系的光点突然炸裂,化作无数条并行的光带,每条光带里都漂浮着黎明号的虚影,“元存在的白色奇点把‘未实现’的宇宙剥离成了独立域,就像把草稿纸从作业本里抽出来,单独装订成了另一本书。”
孤蔼嗒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地抽搐,数据链里涌入千万组矛盾的物理参数:同一颗恒星的质量在1.2倍太阳与0.8倍木星间反复横跳,某片星云的化学成分同时呈现气态、液态与量子叠加态。“这些是被主宇宙法则‘否决’的设定。”她强行切断右臂传感器,金属关节处渗出的冷却剂在半空中凝结成六边形冰晶——这在标准大气压下绝无可能,“比如这条时间线里,水的冰点是78摄氏度,所以地球从未出现过冰川期,恐龙至今仍统治着泛大陆。”
莱雅的记忆圣殿突然分裂成三重镜像。左侧镜像里,苏格拉底正在雅典学院讲解量子隧穿效应,他手中的陶瓶悬浮在半空,瓶身上的几何纹路是完美的薛定谔方程;中间镜像中,玛雅祭司用激光测距仪校准历法石碑,石碑投射的全息星图里,猎户座星云标注着“碳基文明孵化舱”;右侧镜像最令人心悸——泽尔星系的硅基生命进化出了吞噬恒星的能力,它们的晶体外壳上流淌着熔化的重元素,身后是数十个被榨干能量的星系残骸。
“未选之路的文明都在‘过度实现’某条存在命题。”莱雅的声音从三个镜像中同时传出,光粒身躯分裂出的分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湮灭,“人类的‘跨越’变成了无节制的掠夺,泽尔人的‘适应’异化为吞噬一切的同化,连苏格拉底代表的‘思辨’,都异化为用逻辑陷阱奴役宇宙的工具。”她突然指向左侧镜像,苏格拉底的陶瓶突然炸裂,飞溅的陶片化作无数微型黑洞,“这些文明都因为单一命题的膨胀,最终吞噬了自身。”
星渊的权杖杖头发出刺耳的嗡鸣,黑白光流剧烈碰撞,生成一道灰雾组成的屏障。屏障外,无数道扭曲的影子正在撞击——那是未选之路的“失败造物”:长着翅膀的章鱼形恐龙扇动着能撕裂时空的膜翼,用甲骨文书写的二进制病毒正在腐蚀真空,还有一群由纯粹数学公式构成的“逻辑幽灵”,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能让方圆三光年的物理常数变成随机数。
“元存在剥离这些可能性,不是抛弃,是隔离。”星渊将权杖插入控制台,灰雾屏障瞬间固化成透明的晶体墙,“就像人类大脑会抑制有害的神经突触,宇宙也在通过这种方式维持法则的自洽。但现在……”他指向晶体墙表面蔓延的蛛网裂痕,“这些未选之路正在渗透主宇宙,因为我们改写中央命题时,同时激活了所有‘被否决选项’的存在感。”
欧文的手掌突然感到灼痛,星钥融入黎明号核心的位置浮现出淡金色纹路,这些纹路正在组成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——像是莫比乌斯环被折成了克莱因瓶的形状。“星钥在抵抗。”他按住控制台,指尖传来齿轮咬合般的震颤,“它在试图给这些未选之路‘重新编码’,就像……给错误的程序写补丁。”
话音未落,黎明号的舷窗突然被一片猩红覆盖。那不是星云,而是某种液态的“概率流体”,无数文明的虚影在里面沉浮:有的人类文明在发明火药后立刻自我毁灭,有的硅基生命从未进化出意识,永远停留在矿物状态,最诡异的是一个完全由“沉默”构成的文明——它们从诞生到灭亡从未产生任何信息交流,最终坍缩成绝对零度的奇点。
“这是‘存在的负熵’。”孤蔼嗒突然调出一组热力学悖论数据,她的机械眼瞳孔因震惊而放大,“这些未选之路的总熵值是负数,它们会像黑洞吞噬能量一样,吞噬主宇宙的‘可能性’。刚才那个沉默文明的轨迹显示,它已经抹去了主宇宙中三个潜在文明的诞生机会。”
莱雅的三重镜像突然全部熄灭,记忆圣殿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。只有一点微光在中央闪烁,那是人类文明的存在命题光带——淡红色的光带正在被某种灰黑色物质侵蚀,那些被侵蚀的部分,对应的历史节点正在消失:山顶洞人的火塘、商周的青铜鼎、伽利略的望远镜……
“它们在篡改记忆光河!”莱雅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,光粒身躯重新凝聚时,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“如果存在命题的记忆被抹去,主宇宙的法则就会失去锚点,最终被未选之路的混乱吞噬。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已经消失了37%,古埃及的星图正在变成空白,再这样下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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