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停了。
焦叶落在他肩上,碎成灰。
凌寂还跪着,苏绾的身子贴在他胸前,冷得像一块冰。他的手没松,指节发青,指甲陷进自己掌心,血顺着虎口往下滴。
飞升之门还在头顶。
金光垂下来,缠住他手臂,像绳子拉他上去。
他不动。
光越收越紧,勒进皮肉,骨头发出轻响。
他忽然笑了。
笑完,抬手抓住那道光,猛地一扯。
“咔。”
光断了。
他把断掉的金丝甩在地上,抽出腰间剑,剑尖朝下,插进焦土三寸。
血从掌心涌出,顺着手腕流到剑脊,再滴进地缝。
他咬牙,用血在身前画了一个阵。
符文扭曲爬行,像活的一样。
嘴里吐出几个字:“我道已毁,尔等……休想夺她安宁。”
话音落,天上的门晃了一下。
金光不再落下。
云也不动了。
他低头看苏绾的脸。
睫毛沾了灰,嘴角有一点干涸的血。
他伸手抹了抹,动作很轻。
可手刚离开,两鬓突然传来刺痛。
不是外伤那种痛。
是里面裂开的感觉。
他皱眉,抬手摸头发。
指尖碰到的地方,发丝已经变白。
一缕,接着一缕。
白得发亮。
他没管。
痛感越来越强,从头蔓延到脖子,再往下走。
心口那道黑纹又开始动了。
这次不是慢慢爬。
是炸开。
像蜘蛛网一样冲向四肢百骸。
他仰头,张嘴想喘气。
可声音变成吼。
一声比一声大。
最后撕破喉咙。
白发全竖起来,根根如针。
天空打雷,却没有下雨。
他右眼开始流血。
血从眼角滑下来,经过鼻梁,滴在苏绾脸上。
他抬手擦掉,看着掌心的红,低声说:“你说走就走……那我便不成仙,不入轮回,永堕此间。”
左眼瞳孔一颤。
下一秒,彻底变黑。
没有光,没有情绪。
只有两个字:执念。
他站起身。
一只手抱着苏绾,另一只手握剑。
脚踩下去,地面裂开五丈。
走一步,山抖一次。
他朝着寒潭方向去。
路上遇到第一个拦路的人。
是个仙使,穿白袍,手持玉牌,说奉命来接他登仙途。
他没说话。
只看了对方一眼。
仙使还没反应过来,脑袋就没了。
尸体倒地。
他继续走。
第二个来的是长老团三人小队。
一个喊他回头是岸,一个要施法净化他魔气,一个直接出手封印。
他停下。
转身。
剑出鞘半寸。
一道黑芒扫过。
三人胸口同时出现裂痕。
下一瞬,身体炸成血雾。
他看都不看,抱着人往前走。
第四个、第五个、第六个……
来的越多,死得越快。
到最后没人敢近十丈之内。
他走到寒潭边。
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。
他一脚踏进去。
冰裂,水涌,又被他身上魔气瞬间冻住。
他走到侧殿深处,那里有一口玄冰棺,原本是宗门用来镇压邪物的。
他把苏绾轻轻放进去。
动作小心,像是怕惊醒她。
手指最后一次划过她眉心。
那里有一点红,像谁点的朱砂。
他收回手。
转身走出三步。
站定。
双手结印。
一口血喷在空中。
血雾散开,化作九道符文,分别打入洞府四角与头顶。
每打一道,地面震一次。
第一重冰封成。
第二重,整个洞穴开始结霜。
第三重,石壁崩裂,冰柱从地底冲出。
第四重,寒潭倒灌,水流冻结成山。
第五重,洞顶塌陷,又被冰撑住。
第六重,冰层厚达十丈,隔绝灵气。
第七重,洞内温度降至极点,连空气都凝固。
第八重,九道符文连成环,形成禁制。
第九重,他咬破舌尖,再喷一口精血。
血融入最后一道符,整座洞府轰然闭合。
冰封千丈。
从此外界无法探知,无法进入。
他站在冰棺前。
看了很久。
然后盘膝坐下。
背对棺木,面向洞口。
不动了。
百年过去。
外面换了七代掌门。
宗门从兴盛到衰败再到重建。
有人说寒潭有魔物,有人说那里埋着宝藏,有人想闯进去查真相。
没人成功。
靠近十里就会失温。
八里开始咳血。
五里之内,走不出三步就会被冻成冰雕。
渐渐地,没人来了。
寒潭成了禁地。
雪终年不化。
风刮不进山洞。
只有洞内,那个背影一直没变。
白发披散,黑衣残破。
他坐着,像一尊石像。
但眼睛是睁的。
那只黑瞳里,映着冰棺。
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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